老夫人见了愈发欢喜,她有种感觉,四年前那个全心依赖她的宝贝孙女又回来了!
姚希若反应也不慢,很快就发现了顾伽罗的阴谋,她也不管袖子上的泥巴团了,深深吐纳了好几口气,才将冲到嗓子眼儿的怒意咽了下去,僵硬的缓声道:“伽罗妹妹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全,下次定会像伽罗妹妹一样,换身合适的粗布衣裳再来。”
她还正欲再跟老夫人解释两句,表示自己‘并不是嫌弃泥土脏,只是不忍糟蹋了新衣服’,不想老夫人却发话了,她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孝顺,不过今儿地里的活儿我都做完了。瓜儿菜儿的也都摘好了,都放在另一边的筐子里。希若啊,你想吃什么,只管自己去拿。”
“……是!”姚希若恭敬的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去菜筐那儿取了三四根顶花带刺儿的鲜嫩黄瓜。原本按照她的性子,这会儿定会拿着黄瓜大赞特赞一番。但有了刚才那一出,她实在没有心思再‘表现’了。
跟老夫人道了谢,又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瞪了顾伽罗一眼,然后才离开后院。
老夫人命丫鬟准备了小篮子,将几样新鲜的蔬菜放进去,交给顾伽罗:“待会儿给你母亲请安的时候捎过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活了大半辈子,从社会底层到上流社会,老夫人经历了太多,儿孙们的摩擦和争斗,她心里都清楚,但不痴不聋不为家翁,有些时候,老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闹出格子来,她一般是不会插手的。
姚希若和顾伽罗,都是她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伤到哪一边老夫人都会心疼。
伸手戳了戳顾伽罗的额头,老夫人低声道:“下次可不许这样顽皮了,希若到底是你的表姐呢,平日里对你也照顾,你还捉弄人家,小没良心的。”
顾伽罗嘟着嘴,不服气的说道:“谁让她先污蔑我来着。竟然说我瞧不起种田、做农活的人,还当着祖母的面儿说,她、她这分明就是给我上眼药呢。我给她一铲子泥都算是轻的,如果不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我、我定会跟她计较个清楚!”
说着说着,顾伽罗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恨意,很显然,‘顾伽罗’残留的意识又开始冒头了。
老夫人愣了下,不禁想到了昨日顾伽罗说的那些话,思忖片刻,低声问道:“希若真、真的对你说了些不好的话?”竟然挑拨顾伽罗和宋氏闹翻?
顾伽罗表情有些尴尬:“当年那些事也不能全怪她,主要还是在我。唉,许是我摔马车摔到了头,脑子竟有些不清不楚的,听了些风言风语,竟对母亲生出了嫌隙,真真不孝,更是蠢笨到家。这次在铁槛庵,静虚老贼尼将我关进了静心斋,我一个人在暗室里想了许多事,回想过往几年的言行,简直糟糕透了,我、我——”
顾伽罗知道,她回来后‘性情大变’,她必须准备好说辞。宋氏知道原因,可顾家的其它人不知道啊。所以,她借着跟老夫人大倒苦水的当儿,将自己为何会转了性子的原因说了说。
人在经历了重大变故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改变,老夫人见多识广,听了顾伽罗的话,倒也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