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戎,花大哥!
花戎修炼的是《五雷天身诀》,以力道刚猛见长,身法却非常凝重。但满江红远远望去,见他脚步飘浮,不由得暗暗赞道,戎哥的修为明显又上了一层楼,举重若轻,有飘飘若仙之感!
待花戎走到两百米外,满江红见他衣袂飘拂,身形瘦削,心中又大大赞道,戎哥的缩骨功竟然炼到如此境界,即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自己也要狠狠加油才行。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躲在乱石堆后没有动弹,因为花戎的衣装实在太奇怪了,怎么也出现在岛上?
赤脚,肥大齐踝的合裆裤,上衣没有袖子没有扣子,衣摆左右一盖,用布带在腰上勒住,有一点像复古汉装,却又模仿不彻底。难道“粗人”不绝口的大哥也装起文人雅士?不对头呀,这一身打扮更像叫花子,而且还是在古代混得不怎么样的叫花子。
花戎走到五十米外停下,弯下腰身,用手中树枝在岩石下拨弄。数秒之后,一只大螃蟹猛地从石下窜出来,高举两只大鳌,六肢拨动宛如车轴,飞快向海边逃。
武道巅峰高手用树枝一扑,竟然没有打中。拔腿去追,又被脚下石头绊了一跤,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蟹横行,在沙地上留下一串华丽丽的爪痕,投奔怒海。
满江红悄无声息走了过去,蹲在伏地喘气的花戎面前,心情沉重,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哪是什么修炼有成,都皮包骨头成衣服架子了,纯粹给饿的。
花戎抬起头,见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并不惊惶,露出了思索表情,眼神却一派茫然。
满江红充满期待地静静看着他,也不出声。
劫后余生,这二人相逢却没有一点惊喜,场面诡异莫名。
花戎翻过身,摊开两条枯树干一般的长腿坐在沙滩上,仔细瞅了满江红两眼,又慢慢扭过头去,皱紧眉头努力回想,间或以拳敲自己脑袋。
满江红静静看着他浑浊的眼珠,骷髅一般的脸,松垮的皮肤,斑白的鬓发和胡茬,破抹布似的衣裳,不禁一阵阵心酸。
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如天神的大哥吗?
中秋之夜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来了?”花戎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是。”满江红惊喜不已,忙不迭回答。
“天狮寨被攻破了,万箭齐发。想不到你小子也没有逃脱,朝廷连一点种子都不给我们留下。”
一听到这句话,满江红仿佛被五雷轰顶,腾地站立起来,只觉得耳朵嗡嗡轰鸣,风声海浪统统听不见了。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花戎似乎料到会如此激烈反应,费力地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满江红慌忙避开一步,直愣愣地盯着花戎,咬紧牙关,脸色阴晴不定。
这莫不是一个长得像戎哥的疯子?可声音怎么这么相似?对呀,戎哥是武道巅峰高手。刚才用天眼扫描,这个人只是武师境界,而且经络出了大问题。天狮寨?朝廷?开什么玩笑!
“满哥儿,除了你,还有几个兄弟也被捉到了岛上……”
“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满江红再退两步,踉跄不稳。
“你是满哥儿,莫不是患了失心疯,连花戎哥哥都不认识了?”花戎奇怪地望着他,又用拳轻敲额头,蹲下去苦恼地说道:“朝廷下手忒狠,咱家的武功被废,这脑子也不太好使了……你叫满……满啥子呢……怎么好多话到了嘴边硬是吐不出?”
满江红长吸一口气,听着清晰的风声与海浪拍打,海鸥嘹亮的鸣叫,望见纯净如洗的兰天,纤羽飘过的白云,再看看像大马猴一般苦恼蹲着的花戎,神思恍惚,一时间弄不清自己是谁,也弄不清今夕何夕了。
他拼命掐大腿,感觉……还是很痛!
嗯,疑惑有时间弄清楚,当务之急是花戎快虚脱了,再不吃东西恐怕会晕倒。
满江红也不多话,踢踏踢踏跑过沙滩,一头扎进海里,一分钟后抓一只大龙虾上岸,朝石头上一磕,抛给花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