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天里,在这漆黑宁静的屋子里,他想了很多,直到喝完了谢浩然留下的最后一口水,屋子里的氧气也稀薄得可怕。每呼吸一下,肺部连带着这个身子都疼,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轻易死去,他不愿放弃希望。他死了,就再也看不见邓梓,看不见他的孩子了。
他艰难地喘息着,白皙的手指滑过地板上的灰尘,留下了他给孩子最后的期望“潘释”。愿他死后,爱他的人早日释然;愿他的孩子宽宥一生,无悲无仇。佛家偈语“愿君已放下,常驻光明里”,这应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祝愿了吧!
最后的时刻,他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光,是雪还是渡他的光明?恍惚间好像又听见了邓梓的声音,一如初见:“你还好吗?别睡,撑住啊!”
尾声
好像睡了很久,全身都像散架了似的,没有一点力气。潘毓努力睁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水……”
“你终于醒了!”床边的女人双眼红肿,看到他醒来,眼睛里又雾茫茫的。
真奇怪,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女人,却莫名觉得心疼,他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谢浩然最后想通了,”那女人哭着道,“再晚一点你真的要没命了。”
“谢浩然是谁?”潘毓皱皱眉头,“你又是谁?”
邓梓的心顿时一片冰凉,她急吼吼地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邓梓啊!”
说完,邓梓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阿梓?”潘毓眯起眼睛,试图找到记忆里的样子。幸好邓梓不是“女大十八变”的类型,轮廓还在。潘毓很快认出了她,“你怎么都长这么大了?”记忆中的她还是个小豆丁呢!
“你还记得我?”邓梓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还记得释释吗?”
潘毓说:“释释是谁?”
“我们的孩子啊!叫潘释,你给起的啊。”地板上的名字是她一年来不能说出口的痛,现在终于释然了。
“潘释,释,释,”潘毓默念几声,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