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领导温和的娃娃脸,还有那略带调皮的笑容,总经办的人不约而同地觉得,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多了。这一看就比上一任“温柔”多了。
为了庆祝大家终于逃离老张的魔爪,晚上还自发组织了一个小小的聚餐欢迎新领导。
酒酣之际,喝倒了一大半。邓梓也推辞不过喝了几杯,只见她脸颊很快浮起两抹红晕,人也开始昏沉起来,趴在桌子上醒酒。
尹真真是孕妇,倒是没喝酒,也没人敢灌她。整个晚上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刘明恩喝得也不少,但是勉强还能保持清醒。尹真真看着他通红的娃娃脸,笑道:“人不可貌相啊,看着一副孩子样,还真是海量啊。”
刘明恩的脸更红了,虽然他这个娃娃脸走哪儿都是人家调侃的对象,不过这次却莫名地觉得羞涩,甚至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尹真真却没有注意到,她看着倒下的一大摊无奈道:“这怎么办啊?领导?怎么送他们回去?”这要是一个个送得送到什么时候啊?不送又不放心,这冰天雪地的,别冻伤了。
“挨个儿找手机啊!”刘明恩处理起这个来倒是很熟练的样子,他很快忙活起来,“通知家里人来接,打车费明早我报销。男的我来,女的你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忙着找手机,头都没抬。
尹真真应了一声,也行动起来。通知了他们家人后她轻轻拍拍邓梓:“阿梓?醒了没?”她这是觉得邓梓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没想到邓梓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又趴在桌上没反应了。
尹真真哭笑不得,掏出她的手机,指尖在邓爸邓妈的号码上掠过,最终恶作剧般停留在潘毓的名字上。电话很快就通了,潘毓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他似乎没有睡醒,声音里带着三分慵懒,连尹真真都禁不住心里一颤。幸好她很快回过神来,说道:“阿梓在X会馆喝醉了,你快点过来接她吧!”
潘毓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低头轻叹一声,接着又无奈地笑了。哎,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段时间他都忙得很,难得早睡一天。
旁边娇娇挨着他睡得正香,整个小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这个也是他上辈子欠了债的,自己有窝不睡,老爱拱他的被窝。害他连翻身都不敢,就怕压倒他。话虽如此,潘毓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宠爱地摸摸它的小脑袋,起身换下睡衣稍微洗漱一下,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X会馆。刘明恩送人走了,尹真真一个人拖着邓梓简直要崩溃了。喝醉了的邓梓就像没骨头一样总要找个东西靠着,尹真真又不好意思耽误人家下班,只好把让她靠着,把她连拽带抱到门口,让她倚在小花坛上。
此时已过了春节,但是天还很冷。花坛里有星星点点的不知名野花,在寒风中怒放。尹真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人总是这样,越安静的时候越忧郁,吵吵嚷嚷地反而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突然,一个女子甜蜜地娇嗔打散了夜晚的宁静。
尹真真抬头看去,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双臂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两人激烈地亲吻着,在寂静的环境里甚至可以听到“啧啧”的水声。那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样貌,背影却莫名地觉着熟悉。
她有点近视,因着怀孕的缘故,隐形眼镜也卸下了,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她眯着眼睛仔细地看去,拎包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是潘松!他脖子上戴的围巾甚至是她早上亲手戴上去的。刹那间,她整个人像浸在冰水里,从上到下都冰凉彻骨。她一直知道这人的劣根性的,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并非是全然不在意的。
自己的一辈子就要这么过了吗?看着这个男人出轨然后不动声色,值得吗?她不自觉地一下下摸着肚子,牙关咬得死紧。她有一股冲动,想上前分开难舍难分的两人,可是转念间又化为哀愁。这个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前仆后继,这么多人,自己赶得完吗?
耳旁忽然响起邓梓的声音,她说,贫穷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
尹真真转头看向邓梓带着酒醉的红光却泛着幸福的脸,她要试一试吗?她才二十四岁,未来的日子那么长,她,明明也可以那样幸福的。
汽车启动的引擎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来在她徘徊犹豫间,潘松和那个女人已经坐上车子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现他怀着孕的妻子就在他的身后。
尹真真眨眨眼睛微微抬头,眼瞳中似乎泪光,可转眼又恢复了平静。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它。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尹真真吓了一跳,回过身去,原来是潘毓来了。他冲她浅浅点头,不等她回应就低头扶起邓梓,他什么都没说,可他黑亮的眼睛一扫,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尹真真哑着声音说:“你怎么走路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她的脸被冻得红红的,眼眶也微红,整个人就像只受惊的兔子。
潘毓一哂,没有回答,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边扶起邓梓向车子走去,边对她说:“过来吧,我送你回家。”
尹真真装不下去了,在这个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就像透明的一样,那些心思都无所遁形。她有点尴尬,吞吞吐吐地说:“你刚刚都看见啦?”
潘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尔后轻嘲道:“我看见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你都看见了。和他结婚的是你,没有人比你的观点更加重要。你可以装一时,难道还能装一辈子吗?你自己是最爱你的人了,连自己都要欺骗自己,还有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把利剑直刺她最想遮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