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高卧榻上,不时刘备等入他营帐,把这事情说了与陶谦知道。陶谦先还琢磨不透贼人这是要干什么,但听刘备说贼人绕到阙宣营前,放了数支空箭就走了,并没有伤人,也就更加的奇怪了。
陶谦受着风寒的折磨,此时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只是将此时拜托给刘备,让刘备去查,刘备向其一点头,说道:“这个就请陶使君你放心,备这就交代下去。”同时想了想,问道,“听说阙宣他刚才来过陶使君帐下,不知所为何事?”陶谦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还不是为了那些粮草和衣甲,他怕我不给他兑现,急着找我要呢。”
刘备连忙说道:“阙宣之所以跟我们来,正是因为他军中缺少这些,若陶使君你现在就满足了他,只怕他得到后必然心存去留。再者,当日我等来时与贼会面,我就曾无意中留意到阙宣这厮见臧霸之时似有羞愧之色,足见其心难测!说起来,他虽暂时跟我们站在一起,只怕是身在此地,心在他处,终不肯为我等所用,而若现在陶使君你就满足了他之所需,只怕转而就走了呢。”说到这里,刘备眼前一亮,点了点头,“唔!我知道臧霸这次是要干什么了。”
陶谦一愣,问他:“你知道?”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臧霸被围开阳,眼看没有其他出路,便想找阙宣为突破口,来个离间之计。”陶谦听来,心下也是骇然,说道:“若果让臧霸说反了阙宣,这可就麻烦了,此事还需请玄德你多多关注,莫让变故生于肘腋。”刘备自然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这点请陶使君放心!”当下,从陶谦这里出来,一面派出奸细去查探阙宣那边的动静,一面自回了营帐。
阙宣回到大帐,刚刚坐下,就听了部下报说贼人射来无头箭矢的事情,当下又将箭上所带的书信全都拿了过来,交予阙宣看了。阙宣心下一愣,也没有想到这事会跟他有关,一想到书信,他心下也是有鬼,支走其余人等,只留下心腹数人在帐下。当下,阙宣让人将书信都拆开了,都是一个内容,便取了其中一封看了。不看则罢,一看,阙宣就犯愣了。
臧霸给他的信中,并没有斥责他与陶谦走到一起的事情,反说起当年与他相识的一些琐事,最后以朋友的口吻,提醒阙宣几句,说陶谦跟他联手,是心怀叵测,以陶谦的个性,他能容他一时,只怕一旦利用完他,等到他拿下了开阳,接下来可能就要收拾他了,叫他好自为之,早做准备云云。阙宣前后看罢,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下默不作声。
“陛下,你是怎么了?可是信中贼人说的话不中听?若果如此,不看也罢!”听到心腹的说话声,阙宣方才似是醒了过来。他拿着书信,又了了一眼,方才让其他心腹也分看了木案上的书信。众人看来皆是默不作声,显然臧霸的话触及到了他们的灵魂,一个个犹豫不决。阙宣尚未开口,他下手一人说道:“这陶恭祖肚子里有没有坏水,稍稍试探试探就可知道。对了,陶恭祖邀请我等一起起兵时,就曾答应一来开阳城,他就供应我等一批粮草、衣甲,只他如今为何还没有兑现?敢情他是忘了?若是如此,陛下不如借此机会试探他的口风,看他是否有意兑现诺言。若他痛痛快快的给了,足见他胸怀磊落,臧霸之语不足为信;但若是他推三阻四,那就确实有点可疑了,陛下不可不防。否则替他打下了开阳城,我等却做了冤大头,这叫天下人如何说我等?”
“对对!”左右之人皆是相继点头,表示赞同。
阙宣这次去陶谦那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本意,他回来未及告诉众人,是以众人不知。此时他见旁边提起,方才咬牙说道:“如果我说陶恭祖推三阻四,最终没有痛痛快快的将粮草、衣甲交出来,诸位以为如何?”
“这……”
众人犯愣了。一人站起来,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多半可疑了,陛下不能不防!”其余人也是相继点头,提醒阙宣不可不备陶谦。阙宣咬了咬牙,再次看了手中书信一眼,说道:“这件事情我需再做确定!”
不过两天,阙宣再次来向陶谦讨要粮草、衣甲,陶谦自然是没有给他。在此之前,他陶谦也已经从刘备那里知道,当日贼人开城出来,就是送信于阙宣,这让他心里更是忌惮。如今阙宣来要粮草、衣甲,陶谦不但不给,还有意无意的将此事提出,说是否收到贼人的书信,阙宣自然是不承认。他两个说不拢,阙宣气哼哼的就回了大帐。一回大帐,他又立即召集心腹人等,将此事说了,众人也是替阙宣抱不平。
当下,有人说道:“记得当初袁本初拿下冀州前,粮草皆仰赖于韩馥,这一但拿下了冀州,冀州库粮全都落入其手,他要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所以说来,这仰人鼻息的感觉的确是不好受,若能自己掌握一城一池,得两个富庶之地,何须像今日这般看他人眼色?”
这人话出,就有人想歪了,低声道:“如将军你的意思,是准备……拿了陶恭祖,夺了他徐州?”这话显然不靠谱,那人立即摇头道:“陶恭祖手上兵强马壮,我等要想拿他,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们虽然不能拿下他,但是我们可以拿下两个无人之地,据为己有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们这里你一言我一语,阙宣听来倒是有了想法:“说起来,我阙宣当初之所以举义,那还不是得了臧宣高他的一句劝?如今我称帝,却反过来打他,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只怕天下绿林不知该怎么说我。本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我是怎么说也要陪他陶恭祖玩下去的。只是,既然他陶恭祖如今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趁我们还尚未与臧宣高闹僵前,我意迷途知返,不再趟这趟浑水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来,皆都点头,口称道:“我等皆愿从陛下安排!只是,陛下既然想要与陶恭祖决裂,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带兵入城帮助臧宣高,还是另谋他路?”阙宣说道:“我都决意不趟这趟浑水了,便是两不相帮。既不帮臧宣高,也不帮陶恭祖,这里的事情就任由他发展。”有人不明白:“可是这样好吗?我等若就这么走了,只怕陶恭祖会记恨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