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是他?”
牛辅和贾诩对上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心里各种计较。陈诺的名目他们当然不会不熟悉,那个斩杀了张济等西凉三将的河北战将早在西凉军中传开了。然而,毕竟陈诺斩杀张济等人在偃师一带,离这边尚远,影响力到底还是有限,便是牛辅等人也只是茶余饭后谈谈,也并没有将这个陈诺放在眼里。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先前还是‘传说’中的人物,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关中之地,且还跟他们有过一场较量,这让牛辅等人内心不觉微微一颤。
他两个一时没有说话,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张绣了。
那张绣突然听到陈诺之名,想到叔父张济之死,到而今大仇未报,脸上肌肉遽然凝固,眼睛跟着连连转动。他还没有说话,他身后胡车儿早已经跳了出来,向着胡赤儿叫问:“你是说陈诺那厮就在天王寨?”
胡车儿这一猛然跳出,如一尊虎,且声量不小,直将胡赤儿耳鼓震得嗡嗡作响。
胡赤儿突然被旁边跳出的胡车儿吓了一跳,不由脸色一变。想来他仗着牛辅的宠信,平时作威惯了,且因为天王寨一败一直心里窝着火,还没找到人发泄呢,突然看见胡车儿,也不管他是谁,当即跨步向胡车儿走去,突然戟指着他,喝叫:“大胆贼子,你是何人,居然在帐下当着牛将军的面向本将军咆哮!你这厮到底是仗着谁的势,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也就罢了,难道就连牛将军你也一并无视么?”
胡赤儿这句话当真厉害,本来是他自己的事情却一下子将牛辅也牵扯了进来。而牛辅自从董卓的死讯传来后,他内心就很是不安,害怕外来人会谋害于他,有心要杜绝一切外患,便有了让筮者卜筮一事。虽然这件事情最终因为得了吉卦暂时放过了张绣等人,但他内心却是一直纠结着的,总不能安定,且随着朝廷的来人渐渐逼近,更是让他整日坐卧不安,就怕有人要害他,对于张绣自然也就放心不到哪里去。
想来他本来对张绣一直都是复杂对待着,虽然一时相安无事,却也隐隐有了某种不悦,只差一个导.火索将其引燃。而今,他被胡赤儿挑拨两句,不觉眉头一皱,脸上已经显出了不悦之色,眼看着随时都要发作了。
牛辅那边恨着,胡车儿这边可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他面对胡赤儿时,却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他听胡赤儿如此一说,倒也不愿堕了威风,便是手按佩刀,就要抵触他两句。只他还没有上前,早被张绣一声断喝,将他喝退。
张绣虽然一直呆在牛辅军中,但他对于牛辅晦暗不明的态度也一直担着些心。想来,中郎将董越的死还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对于牛辅其人他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对,轻易不敢惹他。这事要放在以前,张绣大概也不可能隐忍得住。可自从他叔父张济的死,也一下子改变了他的性情。他想要报仇,必须仰赖于牛辅的人马,和牛辅交好。也正是因为他有此谋虑,故而学会隐忍,学会低头做人。他先是借助贾诩的势,进入牛辅军中,后又小心在牛辅帐下行事,为的是得到牛辅认可,以好换来将来牛辅出兵助他。
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上,虽然他明明知道胡车儿未必有错,且他张绣应该为此感到庆幸才是。毕竟,胡车儿此举虽然莽撞,却也足以见出他对他叔父张济的忠心。但他现在,在此时,他宁可寒下胡车儿的心,也决不能轻易得罪牛辅。故而,在将胡车儿喝退后,他又立即上前,拉下面子替胡车儿向牛辅向胡赤儿赔罪。
张绣来投时胡赤儿因为不在,自然不认得他,只将他当做一般人看待,本不准备理会他的,还想将事情闹大。不过此时见张绣言语唯唯,心里的火气也就消了一半,加上旁边贾诩适时为他引见,给他介绍了张绣的身份,知道他是张济的侄儿,也是不觉多看了张绣两眼。想来,张济之前在陈留、颍川一带的势力俨然不小,也是一镇兵马,虽然目下败了,到底名声尤在。而张绣虽然只是张济的侄辈,但看他能谦卑至此,倒也知道做人。加上贾诩介绍胡车儿时道是他本家,且说起来他们名字只差一字,也一下子拉近了他跟胡车儿的关系,不觉对胡车儿另眼相看,对于先前的冲突自然也就一笑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