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火?将军,你确定?”
他们处在黑暗之中虽然不便,但也足以不让贼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若是此时点起火来,虽然火光很小,但这突兀一点的火光只怕就会引来偃师方向的注意,是自暴行踪,与自杀何异?他们刚才捡拾干柴时就心有疑惑了,现在当真听说要点火,这不是要人命吗?是以,在他们闻听典韦如此一说,皆都是心惊胆战,反复问着典韦,生怕典韦是一时糊涂,没有考虑周全。
“当然!别废话,难道是要本将军亲自动手!”
典韦也不喜欢致使他人,只他现在屁股开花,蹲下身来只怕就要弄裂伤口,实在不便轻易妄为。
“可是!这火一点,只怕立即会引来偃师那边的追兵。将军,三思!”
“将军,三思!”
典韦眼睛一翻,没奈何,只得说道:“这一点你们以为本将军不明白吗?本将军此举,正是要让贼人看到!若贼人不能看到,先前遗留在那里的马匹岂不是当真白白便宜了偃师那帮狗官?”
“哦……啊?”
众人一个头两个大,更加不明白了。
“将军说是,将军这么做都是故意的,是故意要引贼人过来?”
“嗯,嘿!啰嗦什么,点火!”
典韦转过身去,不再多说一句。
熟悉了黑夜,众人的眼睛也‘亮’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摸着脑袋,大概是各有疑问:“将军,将军这是怎么了?他最近好像是越来越变得高深莫测了……”
这些人中还有几个是典韦的老乡,对典韦的脾性他们很是了解,也从没看见过今天这样的典韦。今天的这个典韦,他,居然能把话噎着一半不说,实在跟以前那个动不动举拳头的家伙难以联系上了。
既然将军申明是诱敌之计,虽然他们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但他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他们也不敢违令,只得催促着捏火石的家伙,让他点火。火,燃了起来,先是一星的星星之火,但没有一会儿,干柴碰上烈火,腾的烧了起来,照得周围大亮。众人举目去看典韦,只见典韦屁股后面滑稽的绑着一块布片,变得十分的臃肿好笑。只是,那干净的布片此刻也是被从内渗出的鲜血给染红了,看起来很是可怕。
典韦,脸上一副木然的表情,心里却是爽开了。
他的这些主意当然都是陈诺告诉他的,他不过是照搬着做罢了。本来,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他是准备将‘目的’一股脑儿的跟这些人说明白了的,这样方符合他的个性。只是,陈诺在临走前,特意告诉他,他可以跟下面说,但最好还是别说。
“为什么?韦不明白。”
“行军打仗,说得简单粗暴一点,不过杀伐果敢尔。若是前方有大敌数倍于我,而我又处在劣势,势必要与他一争方能符合我方利益,那么我方将如何?能怯战而退乎?当然不能,既然不能,自然是要务求一战以胜之!而在此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为了稳定军心,那么我方首先该如何做呢?对,自然是不能将贼人数倍于我的真实情况告诉下面。这,也就是兵法所谓:(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当然,我说的也不过是打了一个比方,典君你慢慢揣摩就是了。”
“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
典韦先前不觉得,此刻细细咀嚼起来,却体味到了另一种味道了。这种不可捉摸的感觉,实在是有点让人兴奋,却同时让人身受胆颤。高则高矣,可高处亦是不胜寒啊!典韦身子一凛,转过身来,与众人笑道:“我知道大家害怕什么,可大家别忘了,就算是贼兵来了,我们只要往林子里一窜,还怕贼人能抓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