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手把着盏,玩味着,笑道:“我想到了,或许是这样。张将军此来,可能是因为没有听到赵将军发兵的消息,将军是怕我将此事忘了跟赵将军说了,所以不得已亲自过来。而将军此来,不过是想要向使君亲自建言,一劝他不可轻易让出冀州,二劝他下令让赵将军出兵东来。”
张郃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若能劝动使君,早就这么干了。正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故而才想出借然之兄之口劝赵浮将军发兵一事。
实不相瞒,我来,确实因为然之兄迟迟未有回信。我怕事情会有变化,这才丢下武城军务给副将,匆匆赶来,还不自量力的希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只是我没有想到,冀州在然之兄到后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既然公孙瓒已经答应退兵,我还想着这时候劝使君让赵将军发兵是最好时机呢,只想不到然之兄你都早已经办好了,可怜我眼看只能白跑一趟了……”
陈诺听他话没有说完,也就不急着搭话。
果然,张郃稍稍停顿了一下后,语调一转,说道:“但我听说黑山一事后,便是坐立不安。然之兄,你也知道,这黑山群盗向来与官府对抗,他们纵然一时为官府所用,也必不长久。
眼看着几十万大军集合在一处,而又不能为己所用,只怕时日一长,他们会滋生事端。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是前面赶走了虎,后面又来了狼,对我冀州来说十分不利。
此事刻不容缓,故而我这才请求使君立即处理,也只好辛苦然之兄你走一趟,劝他们把人马解散了。当然,为了万全,我同时请求使君让我亲自护送然之兄你去黑山。”
陈诺先道是有人在害他,听了张郃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那么就有劳张将军了!”
从张郃这里出来,陈诺抹了一把汗。
子虚乌有的黑山军,看来是瞒不过韩馥了。
他回到了自己所落脚的邸舍,心里面忐忑不安起来。如今事情闹大了,要是跟张郃真的去了黑山,两边一旦对质起来,张郃发现没有几十万黑山军集合这么一回事,那自己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陈诺全身冷嗖嗖的。
他在室内来回踱步,如今看来只能是溜之大吉了。
可他的行动还没有付诸,就发现这个想法很不现实。
韩馥为了让他早日上路,早派了士兵帮助他打理行囊,顺带保护他的安全。当然,在陈诺看来,他们都是来监视自己的。
等到了第二天一黑早,陈诺便不得不跟随张郃的队伍出发了。
张郃身为别部司马,按照正常编制有千余人,是可以单独带兵的。因为他的部署有驻守武城的任务,所以这次出来不便带出,只有数十人跟来。而韩馥为了以壮冀州声威,爽快的从旁军拨给了他五百人,让他带领。
路行不止一日,一行人马依着黑山往北,都是选择较为平坦的道路前行,不敢在山区停留。
只是经过沾县时,不得不从山地穿过,以便进入常山郡。
眼看着一天天接近黑山军,陈诺虽然仍是保持着外表的冷静,内心里的波澜是没有人能够体会的。
所谓百密一疏,他千算万算,虽然设法救了孙轻,也弥补了明显的漏洞,可他哪里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张郃来。若不是张郃提醒韩馥,韩馥焉能这么急着催他上路?
这下好了,一旦跟张牛角对质,什么马脚都露出来了。
他很想设法推延时间,但他知道,越是这么干,问题就越容易暴露出来。
张郃这么聪明,以巧变著称,焉能瞒过他?
跟聪明人打交道,最好还是放聪明点,陈诺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以静制动,伺机而行。
一路等待着机会,这个机会,也终于让陈诺等到了。
陈诺扯马上前,向张郃提醒:“前面都是山路,山路行军最易遭到敌军的埋伏,更何况此地是黑山军的据点,我等切不可贸然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