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商铭的欺骗,沈音不是不恨,却更厌恶陈毓一副高高在上兴师问罪的模样。
竟是硬邦邦道:
“你和别人的恩怨,又和我爹有什么相干?我爹怎么说也是书院正正经经的先生,不是你可以随便作弄的人!”
“音儿。”沈洛忙要阻止,陈毓那边已是沉下了脸,“什么叫没什么相干?就凭商铭一个小小的秀才,当初若非沈先生在背后撑腰,又焉能逼得我家先生在鹿泠郡无立足之地?还有今日之事,若非商铭显了原形,沈先生说不好会继续落井下石也不一定!”
“你——”沈音脸色一下更是难看,有心反驳,却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父亲之下,眼里的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你,血口喷人……”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陈毓却是没有丝毫怜悯之意,虽说沈洛犯的错不是主动的,可世上最怕的偏就是这种被动的帮凶,上一世的爷爷和叔叔,何尝不是这样的人?若非他们的袖手旁观不作为,自己和姐姐姨母何至于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
“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找何种借口,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人群中顿时一片静默,令得沈音压抑的哭泣声更显得悲凉。听在官学中其他学子的耳朵里,未免油然而生一种同情之意——
商铭纵然可恨,沈先生却委实被他蒙蔽了才是。
陈毓这般,委实有些太过得理不饶人了。
更有那心细的想到一点,但是凭着陈毓这一笔好书法,考取白鹿书院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这般为难沈洛,未免有些不计后果。
毕竟,沈洛怎么也是白鹿书院颇负盛名的先生,更是大儒柳和鸣的弟子,没看这会儿陪坐在柳和鸣身侧的众位大儒并山长周源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吗!
吴昌平也察觉气氛有异。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已被搬开,即便之前如何委屈,这会儿终于洗雪冤屈,雅不愿陈毓为了他得罪白鹿书院的一众人等。毕竟,毓儿这般大才,得名师执教,才能为以后大展宏图打下基础。
而且以白鹿书院这会儿的名气,陈毓真得罪了它,以后焉能讨得了好去?
忙出言劝道:
“若非商铭算计,沈先生怎会被人蒙蔽双眼?如此算来,沈先生也是受害者,被最心爱的学生算计,他心里的难过怕是不下于我,过去种种,便就此作罢吧。”
一番话说得沈洛眼睛一下红了,更是明白一个事实,吴昌平分明是一个忠厚长者,哪里像商铭描述的那般龌龊不堪?
这片刻间发现自己竟是被最看重的学生利用,心就如刀割一般。
而吴昌平却是忍受这种痛苦,甚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学生设计,竟长达数年之久。
期间苦楚怕是比自己还要重千百倍。
这般想着,如何敢再继续沉默?终是起身,来至中间,竟是一撩衣襟朝着吴昌平就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