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五此时便是这样绝望的看着这片麦田。原本他以为今年总算能缓过来了。谁知道到了这秋天,官府竟然下发了告示。说是这秋赋要增加了。原本他还指望着自己今年打完这些粮食,能换上chūn天借的债,然后交完朝廷的赋税,过个好年。哪里知道,这秋赋竟然加了一倍。而且官府现下也是不收粮食了,要收银元。你若是有银元,那就直接交银元,若是没有银元,可以交银子,但是要去掉火耗。至于铜钱,现下则是根本不收了,也是要去换成银元的。天见可怜,田老五就是一个农夫,他哪里见过什么银元啊,就是银子,他一年都不曾见过几次。零星铜钱,他倒是有点,但是那都是往年的事情了。这要是真到了交税的时候,那就得把自家产的粮食卖给那些乡绅地主家里,从他们家里换回银元或者银子,然后用来交税。他到现在依然知道,他这地里产出的这些粮食,出了交税还债外,估计都不够他一家几口过这个冬天的。他这个当家的,此时却是越来越发愁了。蹲在地头上,看着这满地的麦子,仿佛是在嘲笑他了。
“五哥,怎么了,这又是愁上了,这还真是怪事了,守着一片好庄稼,这还愁上了。这天底下去哪里去说理去。”
“去去去,你个生蛋子,你可到好,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就不饿了,你可知道我这可要顾着全家老小七口人的。这天老爷不难为咱们,这朝廷反倒是要难为咱们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原以为今年就能把去年的债还上了呢,这谁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这可怎么办啊,我这一看到这麦子,就越发的愁上了,这就是作孽啊。”
“哎呀,五哥,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你可不要怪俺说话直啊,要俺说,你这就是个锅底坑汉子,没能耐的怂人。这活人能叫尿憋死?实话告诉你,五哥,人家杨二现下已经是地主了。杨二知道不,那年大旱,他家那几亩地还让顾家给占了的那个。这家伙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人家回来了,现在就在县城里。人家可是在那里现身说法,说是去了塞外,开了田地,自己当地主了。哦,这家伙在县城里可是宣传着呐,说是只要跟他那个什么商铺签了合同,就能到北边自己开地去,开多少都算是自己的,前三年不用交税,之后交的税也都是很少。他说了,塞外的地虽然一年只能种一茬,但是好在没有人跟俺们征税啊,而且那边听说多是上好的黑土地,都不用怎么上粪,种子种下去,就能有好收成。开始俺还不信,以为这杨二是跑到外边干什么害人勾当然后回来骗人的。可是官府在那里帮着他说啊,官府都说这是真的,你说还能有假吗。所以啊,五哥,俺回来就是特意告诉你这件事的,好让你别为这田地发愁了。反正俺是决定跟着那杨二出去闯荡了。就是不知道五哥你是怎么想的。俺也是没读过,俺爹妈死的也早,俺能活到现在,五哥你帮了俺不少,俺可是记得的,俺是个有良心的人,不会忘了五哥你对俺的好的。可是啊,五哥,这人要是老想不开,老对着自己这点东西不放,那可就越混越差了。反正俺是看明白了,与其在这里给顾家当长工,还不如直接跟那杨二走,去关外闯荡一下,看看能不能闯出一番天地来。俺爹当年死的时候,俺虽然小,可是俺记得俺爹跟俺说过,这人要是没有胆量,那这辈子都要受穷。俺读是不行了,但是这次这个机会俺就决定要抓住了。俺反正就是光棍一条,也不怕输什么。我不知道你,五哥,反正我觉得我要是你,就喝上了,反正今年你就是收了麦子,也过不了这个冬天了。与其在跟顾家借,还不如跟那什么商铺走上一走,人家可是说了,这一路上可是管吃管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