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必还未曾见过,不如一见也好”良羽更在一旁怂恿。
花容脸色不太好,绯玉晗在易花楼风流快活,她何必去触霉头。“在下女子,去易花楼似乎……”
“……姑娘有所不知,这易花楼女子出入可比男子频繁,易花楼左厢的鱼蓝是绝色天香的小倌儿,这蛇季去找他的蛇姬可要踩烂门槛……”良羽似乎是想起什么,调侃道。
凤宸目光凝着花容,似乎是想看她的反应,毕竟蛇蟒与其他种类不同,对雌蚺找小倌儿的这种行为如人类男子进青楼一样习以为常。蛇蚺中雌性少,他们对此也不难接受。
花容心下汗颜,以前去凤来仪是男装,也不敢真的明目张胆,没想到这里小倌儿是为女子准备?
凤宸对花容此番反应生出几缕难以察觉的欣赏,明亮的长眸掠过不明的光彩。“姑娘不如换个装束如何?”他私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她去接触易花楼的清倌画舫。
玄冥略有不解的看向凤宸,凤宸心高气傲,对陌生的异族女子一向兴致不高,不知为何今日却对这位表现出独特的兴趣?
对他们来说,天道门之人是死敌,凤宸尚且不知这位女子身份,倘若知道,以他斩草除根的性子,恐怕会立刻翻脸无情。只是,那个半妖孩子却这般维护她……
玄冥幽深的竖瞳微凝,沉默不语。
几人话已到此,花容所有明面上的理由都被堵得严实。她不去反倒有故意之嫌,凤宸这种人,和绯玉晗是同一路性格。
“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花容笑道,态度谦和,并不扭捏。说话间,绯色的光芒流转,在三人略带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一位手握墨扇,明眸皓齿的翩翩少年郎。
凤宸凤眸微亮,掌心纸扇拢起,几步上前,勾过花容的肩,笑道:“好一个玉面朱唇的白衣小公子!”
良羽回神,目露讶异,目光上上下下的将花容瞧了个遍。
白衣墨发,玉带皎然,如瀑的青丝以湖蓝冰玉发环挽束,两条同色缎带随青丝垂落,眉间宇雅致莹透。
凤宸凤眸微敛,她这一变装,竟是看不透原本的模样,不知是何缘故?这位周身似乎有特殊的力量笼罩,而他很肯定,这力量在他之上!
凤宸狭眸掠过一束深幽,转瞬即逝。
花容上上下下瞧了一眼自己,墨扇一收,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略一沉吟,眸光微亮,抬眸盯着凤宸。绯润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瞅着他今日外罩的湖蓝冰绡,笑道:“不知这位俊俏的公子能否解衣一观?”
花容一语,歧义颇浓,却也趣意,凤宸眸含暧昧,勾起自己薄薄的一层外衫绡衣,笑道:“小公子可要在下宽衣解带伺候?”
花容墨扇一转,瞧着他,笑道:“小弟受之不起”转眸间,自己换上一件与良羽差不多的湖蓝冰绡。撩衣瞧了瞧,勉强遮住了原本的风格。
凤宸见状,心意一转,纸扇中青芒一闪,他身上的湖蓝色薄衫套到了花容身上。略收尺寸,恰到好处,清朗中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花容细眸微敛,并不回拒。拱手对玄冥道:“小弟苏旃檀,承蒙几位大恩,感激不尽”
“哈哈!苏弟客气了!以后可要喊小妹为小弟了!”良羽拍了拍花容的肩,大笑道。
凤宸与玄冥笑而不语,玄冥大手一摆,便邀几人一同上了驶来的画船,凤宸站在一旁,目光深沉的看着靠在栏杆上与良羽谈天说地的花容。一扫衣摆,穿上了与花容同色的湖蓝外绡。
船只载着几人,沿着凉花河曲折的支流一路驶向红船易花楼所在之地。花容看着凉花河两岸勃勃森林,与良羽几人简单的说明了玄冥与自己相遇的经过,到达易花楼之时,良羽已经与花容无所不谈,大感相见恨晚。
花容平日里扮男装倒也习惯,此时进退亦有分寸,加之先前对这三位有一定了解接触,很快便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奇华丛林是个怪异而神奇的地方,花容在见到他们口中所说的易花楼之时,愈发肯定了这一点。
“苏弟,赶快上来!到了!”良羽站在甲板上,仰首看着面前不远处华丽恢弘的巨型大船,反身去牵随后出来的花容。
“旃檀是第一次到此?”凤宸手一伸,拉住良羽的衣袖,借力跃上红船的台阶,凤眸凝着花容,笑道。
花容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座和大楼一样的巨大红船,也是第一次见到凉花河外围的情形,广阔无边,不知流向何方,奇华低势之地分布面积广,沼泽一直是蛇类的天堂,却不曾想,比沼泽更低的地带,会汇成这么一大片广袤无边的庞大湖泊!
蔚蓝的湖水倒映着中央湖心的数十丈高的巨大楼船,船体通身金碧辉煌,华丽璀璨的红色灯笼高悬,花容略瞥了一眼,竟有七层之高?
这般的船如果出现在永兴城这般繁华的商业水城,她尚能理解,出现在这里,有一种诡异的华丽与不真实感。
壮伟的船头是一头赤红巨角的狰狞巨蟒,金属的质感在烈日下有一种俯视傲然之姿,高楼之上,白帆收拢,只能看到直插云天的金色桅杆与四周红色的旗帜。
花容有些无法接受这东西出现这原始丛林一样的地方,更无法理解的是,这里竟然是烟花之地?
“旃檀可吓着了?”凤宸敲了敲手中的墨扇,忍不住笑道。
花容收敛了脸上的惊讶,有些无语,她的确是吓着了,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太浪费了!
“这便是红船?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看得差不多了,花容倒也没什么特别感触,随几人下船。
“苏弟有所不知,这里是我赤蚺一族与凤家的地方,自然与其他地方不同”良羽与玄冥已上了红船的甲板,右侧一青一红两名妖娆的女子迈着袅绕的步子,见到几人,娇笑着靠上来:
“贵客来了!三位公子这两日可没来呢!”
“哎!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此?看着年轻的紧,不知是我族哪个字辈的小公子?青蔓还未曾见过!”青衣女子细挑妩媚的眸子在花容身上饶了几圈,半个身子都挂在了花容身上。
良羽与玄冥站在一旁,瞧见花容僵硬着脖子使劲往后挪脸,避免青蔓红彤彤的唇贴在脸上,想起她的身份,两人吭吭哧哧憋笑憋得辛苦。
大约青蔓见旃檀站在凤宸身边,又穿的与凤宸有几分相似,便直接当做是她们凤氏一族的年轻一辈,直接连瞧都没瞧别处,干脆的就搭上了花容。
“这位姐姐,在下苏旃檀,并非……”
“旃檀初来乍到,本王带着便可”凤宸俊脸无波澜,声音却带着难以抗拒的沉定,上位者的威势不自觉的令旁边的两位女子微凛,立刻噤言退到一旁引着几人进去。
凤宸大手一揽,直接把花容揽到身前,良羽与玄冥便也跟着进去。
青蔓暗自观察花容,目光扫到她身上的湖蓝鲛绡,妩媚的眸子微怔,随即立刻垂眉。
这苏公子身上皆是凤族青蟒的气息,这位小公子不知与这位仅在赤蚺王之下的凤青王是何关系?为何他如此护着这位年轻的苏公子?
花容话未说完便被凤宸打断,眼瞧着他如此说,她倒不如顺水推舟,如今她这般模样,又靠着凤宸,想来原本桃灵的气息便被遮盖了,见到绯玉晗也不至于被立刻拆穿。
“几位请,青凤六阁的雅间这几日可就等着几位”青蔓身旁的红衣蛇姬手中摇着火红的羽毛扇,细腻的血色火焰绒尾随着她轻柔的动作微晃,柔软的水蛇腰摇摆晃悠,花容忍不住汗颜。
果然不愧是水蛇,身段如若无骨,估计光抱着也能美死那条该死的淫(谐)虫子。花容不知想起了谁,衣袖攥的绷直,脸色很臭。
“苏弟既然到此,便与我们一道去看看绯……”
“听良兄多次提及易花楼的青雪,小弟也想看看是怎样的梨枝美人,不如先去一睹为快?”花容墨扇一展,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细长明润的眸子瞧着一旁的红衣美人,笑问。
红衣美人羽毛扇微顿,目光微露惊艳。
这船上,青凤王俊朗如肆意清风,赤蚺王更是魅颜妖异,女子见之惭愧。可以说没人比得过这两人之颜。眼前这位白衣蓝袖的小公子虽也俊美,却是比不过之前两位,初始也没觉得如何,但这双眼睛无端的让人惊艳,看久了,沉溺其中有些挪不开眼。
良羽见花容似乎对那位青雪有兴趣,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想起她在玄冥的乌龙潭之时,那一身如火绯衣,秀雅与妖魅共存,心中也想看看两位美人站在一起是何美景。
“此意正好!红艳、青蔓你们便让青雪到青凤六阁之中,也好让我们苏弟看看”
青蔓领着几人到了易花楼之内,闻言,朝凤宸与良羽行礼道:“今日青雪正陪着赤蚺王正在顶阁凤来仪中饮酒,恐怕一时之间不能下来……”
红艳娇颜也露出为难之色,赤蚺王近日来残忍暴戾,数名易花楼蛇姬作陪已是换了几波,稍有不慎便会惹他不愉。如今青雪与彤柔都在那边,她们也腾不出青雪这么一个重要角色来,赤蚺王她们是断断不敢怠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们便一同上去看看绯兄,苏弟尚未见过绯兄,青雪既然在,想必那位彤柔也定在左右服侍了,苏弟与我们一起上去便是!”玄冥提议道。
“正好!绯兄这两日沉溺温柔乡,我也不曾见他了,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上去看看!走!”凤宸揽过花容的肩,便径直上楼。
花容尚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凤宸和良羽几人给半推半揽的拱上去了!
花容脸色僵硬,步子好似灌了铅,要她再去重温当年的情形,她心里便隐隐的蒙上了阴影。
越往顶楼,空气中蛇灵香的气息愈发浓郁,想起这种浓郁香气的来源,她便有些作呕,指骨发白。
华丽而糜乱的易花楼,雕楼金漆,纸醉金迷,温柔乡英雄冢。左右笑闹声与**的尖吟声细细的落入耳中,花容脸色有些难看,她头次厌恶自己的道行。
“也许,我不该带你来”凤宸极细的声音传入耳中,花容微怔,忍不住看了一眼面上毫无异色的凤宸,他刚刚是在和她说话?
“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花容笑道,垂眉不语。她以前不是没去过凤来仪,如今想来玉楼城的凤来仪大约真是凤宸办的,不然也不会听朝廷之令,为皇帝卖命。或许凤澈就是凤宸。
她记得当初在凤来仪之中似乎就听说过鱼蓝与青雪这两个名字,而良羽,她似乎也曾在凤来仪见过?
想着想着,花容再次回神时,红艳与青蔓已经领着他们到达了顶楼的凤来仪。
凤来仪的门是开着的,如一座宝殿,玉砌镂雕,金柱华奢,坠地的淡粉月光纱摇曳,空气中扑鼻的蛇灵香与酒香弥漫。欢笑声与琴声夹杂,纱幔之后隐隐露出娇美的**美人蛇,妩媚的蛇姬缠柱妖娆,低低的嘶鸣渗透出糜乱的蛇情迷香气息。
花容白靴踩到被酒水洒湿的冰玉砖面,目光触及满殿盘绕的蛇姬,薄唇微抿,目光扫向内殿,层层月光纱如迷离的烟雾,或挽或垂,随着殿内香炉中燃起的炉香袅袅。
“凤王,您来了……”
“玄公子,良公子……可有想奴婢?”
几名蛇姬绕着尾游过来,待走近,披着薄烟般的轻纱,**如雾,绕上几人的身,低低魅语。娇言低笑,无骨的手甚至不必过问,直接探入几人的衣衫……
花容皱眉避开,视线并不在她们身上停留。
“今日我可没心思,怎么不去陪着绯兄?”
“这是我苏弟,今日可是第一次到来,你们可别吓着了她”
良羽与玄冥伸手挥去挡住视线的轻纱,内殿的情形便立刻展现眼前。
“呵……再来一杯嘛……”
“姐姐输了,可要为陛下喂酒呢”
“陛下酒量好,奴婢为你再倒一杯好么?”
“呵,该彤姐姐脱了,可不许剩下耍赖……快快!”
柔媚入骨的娇吟如酥如麻,殿内歌舞曼妙,挽纱的舞娘扭着身子,那仅剩的轻纱如若无物,数十人攀缠在绯玉晗半裸的胸前。
绯玉晗红衣妖娆迷乱,胸膛半裸,满头赤发肆意凌乱铺撒,妖魅的俊颜蛊惑人心,薄唇殷红如血,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狭长的凤眸醉意迷蒙,眸底却如雪冰冷,慵懒随意的靠在宽大华丽的首座上,修长白皙的手中执黄金酒樽。他身畔数名赤条婀娜的蛇姬等着为他斟酒。
彤柔以粉纱半遮娇躯,娇媚的脸贴在绯玉晗裸露的胸口蹭磨,旁里数名蛇姬长尾纠缠,滑腻的玉手探摸,殿内娇吟魅语不断,蛇灵香的气息弥漫。
花容唇色微白,指尖抵住薄唇,遏制自己胃里翻涌的恶心。
蛇类性淫,占有欲强,偏执极端,娘亲,你可不能别被他们骗了。
小罗曾经告诉她,蛇无下限,她只觉离绯玉晗是那般遥远,此刻,她只觉自己的眼睛都变得肮脏不堪!
“绯兄可是风流快活,如此艳福,当真是羡煞旁人!”良羽大笑道,似乎对易花楼中出现此景习以为常。
凤宸余光不放心的看着一旁的花容,微微凝眸。
花容神色冷淡,目光甚至都不曾放在殿中央,白靴雪衣,点缀的湖蓝绡衣更添了她眉宇间的剔透,细长的眸子平淡的如静止的湖面,丝毫找不到刚刚的不适与僵硬。
“苏弟?”凤宸唤了一声,花容回眸瞧着他不知何意。“你倘若不习惯……”
“无妨”花容淡笑,面上并无丝毫波动。
凤宸只笑不语,看了座上绯玉晗一眼,并不上前,而是在一旁的冰玉躺椅坐下。
“绯兄这些日子是怎么了?突然知晓及时行乐?”
绯玉晗修长的指尖晃荡着杯中的酒水,并不看他们几人,薄唇勾勒一抹凉薄的笑意。
“人生苦短,如凤兄所言,自当及时享受人间欢乐”
“陛下所言极是呢,彤柔姐姐可是等着陛下多年,陛下可不能再如此狠心……”一名娇小的蛇姬女子伸长脖颈轻蹭绯玉晗,软语低魅,攀上绯玉晗裸露的胸口喘息。
良羽拉着玄冥翘腿坐在凤宸的旁边,几名蛇姬立刻上前攀缠,溜入两人衣襟。
花容沉默不语,并不以为意,独自端起案上黄金酒樽自酌自饮,许是她本来陌生,周身气息也怪异,几位蛇姬上前,又怯怯退回,竟无人敢去缠她索欢。
帘后琴声婉转,正巧落于花容身后,花容支起手臂,半醉间,细长明润的眸子看着帷帘之中婉秀的身影。
寥寥琴音,虽是柔靡曲调,却也空寥无神韵,这空寂反倒让花容溢出笑意。
有意之人,所以曲子无意罢?
凤宸与良羽几人随意交谈,花容不出声,倒也不突兀,殿内就好似没有她一般。
“陛下,让彤儿服侍您可好?”
“陛下可不许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