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和自己长得一样,为什么叫阿狸?!
“师父……”阿狸艰涩开口道。
花容抬眸看到阿狸,瞳孔霎时露出迷茫,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忘了。
她为何与自己如此相像?为什么看到她心底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触?
墨渊墨色的瞳孔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看到阿狸,反应淡淡:“出来了?”
“师父,她是谁?”阿狸指向花容,眼睛盯着她的腹部,不敢继续问。
花容眉头皱起,她不记得云止山有弟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她有这样的师妹?花容语气霎时冷淡:
“姑娘对我有何不满?”
“你抢了我的师父!我才是阿狸!”阿狸怒视花容,眼眶霎时红了。
花容眸子一眯骤然冰冷,倏地欺身而上!速度惊人!
“我不记得天道门有你这么一号人!”
“你……你胡!”阿狸执拗的盯着花容,见墨渊一直不曾话,泣道:“师父,你不要阿狸了吗?”
花容心中一窒,捂住胸口,她是不是曾过这么一句话?
师父,你不要阿狸了吗?
“阿狸,是不是孩子又闹?”墨渊扶住花容。
阿狸抿唇,盈满瞳孔的眼泪怎么也不愿掉下来,看着墨渊长袖下修长的五指紧扣花容,霎时眼泪一泻而下,止也止不住。
“没事……”花容淡笑,反握住墨渊的五指让他放心,墨渊温和的摸了摸花容柔顺的青丝。抬眸看向阿狸:
“云穹带你师妹下去”
“是,师父。”
云穹拍了拍阿狸的肩膀,阿狸眼一红,挣开云穹,跑到花容面前,直直的看着花容,嘶喊泣道:“讨厌!我讨厌你!讨厌你!”
云穹脸色微僵,正准备去拉阿狸,阿狸盯着花容,猛的一把推开她!
“我讨厌你!我……师父……”
墨渊腰间雪色的流苏微微晃荡,透白的指尖握住了阿狸的手臂。阿狸抬头看向他。
“师父,师父最疼阿狸了……”
冰凉的五指透骨,阿狸冻得微微哆嗦,却不想这么离开。
墨渊拉开她的手,一寸寸远离花容,薄凉的嗓音冷冽无情,孤松霜雪般颀长的身影陌生而冷漠,白袍微扬一角:“离阿狸远点”
“……”
阿狸因为他甩手的动作,身体朝后踉跄几步,惊诧的表情之后,她的头便一直低着,看不清表情。
花容看着地面绽开的水花,指骨微拢,渀若身置混沌,看不清她的方向。
“阿狸……”
“啊……!”阿狸一声凄厉尖呼,猛的转身跑出去,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其余七子看着花容一时不知是否该去找跑掉的阿狸,两个阿狸,如今这般结果是怎么回事?原来的阿狸回来了,不排斥他们了,他们心底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
“我去看看”
云枫转身走了,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
“师父,我们去把阿狸找回来。”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花容敛眉,一时沉默。
“阿狸?”她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师妹,为什么几位师兄表情如此奇怪?花容转身看向墨渊:“师父?”
墨渊伸手扶住花容,淡润的眸子微闪,扶住花容背后的修长手掌,白色的光芒隐隐闪烁,花容眼前一片迷蒙,软倒下去。
耳边只有那迷离的淡淡的声音回响:“阿狸只有一个,阿狸马上就要为师父生下孩子,刚刚只是和师父在下棋……下棋……”
下棋……?
墨渊雪白的长发飞舞,素衣纤尘不染,霜雪流苏飘扬,留过的空气中有淡淡的白,孤冷的眸光复杂,明知是泥沼,却还是要踏进去。
素白的五指覆上花容隆起的小腹,白芒微闪,胎儿踢了一下那双修长的手,墨渊微微颤抖,目光柔和下来。
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怎忍心伤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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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殿晶莹剔透,站在华殿高阶之上,山下的弟子一览无余,自那日之后,七子时常来看她,偶尔会带来一些花容喜欢的物什哄她高兴。
墨渊笑而不语,颀长的身影总是不远不近的守在一旁,花容一转头便可以看到他。
“我真的可以下山吗?”花容有一丝怀疑,托着脑袋瞅着抓耳挠腮的云穹。“大师兄不会骗我吧?”
这两日云翎时常在花容耳边提起山下的城镇,花容一时高兴,云穹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要带她去看看。
“这个……”云穹想到花容的身体状况,一时僵住,忘记她不能离开云止山太久。
“阿狸想去,便去罢”
清冷的嗓音中带了丝笑,瞥见花容眉宇间霎时亮起的开心,一时竟受了蛊惑。“师父陪你去可好?”
“好!”
“师父!”云剑皱眉,匆忙开口想要阻止,墨渊抬手,示意他稍安爀躁。
“不妨事”他在身旁护着。
云止山下有一座繁荣的小镇,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附近的农户每到清晨便会将家里出产的小物品、农作物拉到坊里叫卖。
花容外罩了一层披风半掩住腹部,在街市之中闲逛。
墨渊化作普通百姓,护在花容身边。
街市之中热闹非凡,各色的叫卖声此起披伏,没走多长时间,花容就有些支持不住,停在一家小工艺品小摊上。
目光停留在一枚镂空雕刻的赤色手绳上。
“这位夫人可是要买?很便宜的,只要十文钱”小贩见花容喜欢,立刻推销自己的东西。
花容一愣,回过神来,她尚未想清楚,竟然就已经舀起了这东西。
“这是什么做的?”细腻的触感总是莫名的熟悉,花容忍不住摩挲。
“夫人有所不知,这是西蜀上好的蛇皮制作……”
“啪!”的一声,花容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触电般松手,手绳掉落到了地上。
“哎,这位夫人,你不喜欢何必要扔我的东西。”小摊贩立刻上前捡起,花容脸色一白,转身就走。
花容一转身,刚好看到墨渊似乎在挑选什么东西,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去和他这件事,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他所在的铺子,目光微微一闪。
“这双小鞋可好看?”墨渊牵过花容的手,笑问道。
花容看到他手心金色的虎头小鞋,微微点头,手抚向小腹。
墨渊牵过她,半搂紧怀里,悦耳的嗓音轻笑道:“阿狸小时候最是顽皮,总是赤足到处闯祸……”
花容笑着接道:“师父还特意跑去买了几双好漂亮的金色小鞋,弄得阿狸都不敢随便乱踩水踢人了”
墨渊只是笑,付了银子,小心的将挑好的小鞋收进怀里。
“孩子出世后总是用得上的……”
“嗯”
小摊贩看着他们二人,取笑道:“两位好福气,将来一定可以生个大胖小子!这鞋穿着一定好看!”
墨渊唇间含笑,道了声谢便带着花容离开。
“喂!你这个傻子干什么!”
“这么脏的狗都抱得这么紧!离我远点!真恶心!”
花容脸上尚未消失的笑容一僵,听到街上的声音,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气上扬,想都没想就转身朝话之人的方向走。
墨渊一怔,牵着花容的手一时没抓住她。
“阿狸?”怎么了?
在拥挤的街边正前方蹲着一名衣着邋遢肮脏的乞丐,一口破碗放在面前,豁口的破烂衣服堪堪遮住身体,面黄肌瘦的脸上痴痴傻笑,怀里还抱着一只不知被谁狠心打断了腿,奄奄一息快死的狗。
“它……它好难受的……”
“你们救救它好不好?”
那痴傻的乞丐趴在地上,见到人的腿就拉,明明脸上是在傻笑,但凄切的声音沙哑哽塞,被他紧抱在怀里的那只狗全身都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本颜色,被打断的腿冒出大量的血色,染了这傻乞丐一身。
路人躲瘟疫般躲着他,叫骂声一片。
花容捂住嘴,一股心酸翻涌,心渀佛被狠抽了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