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陆焕成自铺里归家,才转过街角,远远就看见一人在家门首上探头探脑的张望。
陆焕成在铺子里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处撒火,见了这人,只当是贼,当即喝道:“哪里来的毛贼,青天白日就敢到良善人家行窃,还不快把他拿下!”门上一众家人听闻吩咐,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这人摁在地下,反绑了推进门去。
陆焕成走回府内,先到上房换了衣裳。柳氏盘膝坐在炕上,额角贴着两贴头风膏药,问道:“你今儿去铺子里,可把银子讨来了?老太太早上还问起来,给红姐儿打的梨木柜子,还缺些木料要买,等银子使呢。”
那陆焕成也不答话,换了衣裳就往外去了。
柳氏见状,骂道:“这老杀才,老娘同他说话,这等瘟声不吭。放着家里的事不管,日日往外头胡行,也不知外头有什么勾使鬼勾他的魂儿,正当家事全不理会的。家里出这样大的事,也只当瞎了一般。”
迎夏点了一盏茶上来,递与柳氏,说道:“太太,老爷这样连日不归家,不知在外头有什么勾当。太太若是得空,还是寻个人打探打探的好。”柳氏不耐烦道:“能有些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老瘟生除了买那些破盆烂罐,还能有什么事。家里头等要紧的正事尚且不理会,外头能有什么勾当?这些日子听人说,也都是歇在衙门里。”
迎夏看这情形,叹了口气,将茶碗放在炕上,退在一旁,不言不语。停了半日,她见壶中没水,走到外头,叫小丫头忍冬道:“屋里没水了,你也不知道烧,每日家就知道玩。待会儿太太要茶吃没有,瞧她打不打你。”
忍冬正在廊下踢毽子,听了这话,头也不回道:“你自家又不是没长手,要茶要水不会自家烧去,炉子就在廊上,你又不瞎。”迎夏被这她这一句,气的险些仰倒。欲待教训教训,这忍冬日前又拜了管家娘子王氏做干娘。那王氏同她娘一向不和,她没来上房时,这王氏没少与她家使绊子。自打夏春朝离了陆家,陆家家反宅乱,这些管事的各自为王,不服管束。偏生陆家上面这些主子,并没一个有主事之才的,听凭底下这些人瞒哄诓骗。又是被伺候惯了的,世务不通又懒怠动弹,陆贾氏年迈体弱不能理事,柳氏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只会屋里耍横,到了这些人跟前,便如提傀儡上场还要缺口气。故此,如今陆家倒是这些管事的更有几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