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毅的地位还远不足以参与核心将校的军议,但他对陆遥将要采取的策略却判断得准确,承担扫荡坝上草原任务的部队确非仅止于他这一支。之后的几日里,代郡大军每日行军不过二十里,沿途用辎重车辆与步卒相间,骑兵往来游曳戒备;而夜间驻扎之处必然深沟高垒,兴建牢固的营寨加以防御。与此同时,陆遥本部的骑兵队伍、丁渺的斥候轻骑和刘遐所部铁骑则轮流出击。
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陆遥的老部下何云、在箕城整军时远来投效的英武青年楚鲲、久经坎坷终得出头之日的乞活军旧部倪毅、在邺城建春门与陆遥并肩苦战的并州战士姜离……这些来自于天南地北,而同在陆遥手中得到提拔重用的队主们,都获得了独立领军作战的机会。很显然,鹰扬将军得以借此审视新任将校们的领军才能;同时,这也是清理坝上各部胡族、充实自身实力的有效手段。
在坝上草原游牧的胡族部落,主要是拓跋鲜卑东部下属的诸多种类。由于拓跋鲜卑历年来东征西讨,因而有许多部族被征服后迁徙至此。以规模而论,这些部族大的有上千落,小的便如倪毅收编的那些,不过十几落而已。以血统而论,彼等不仅包括乌桓、匈奴、敕勒遗种,甚至还有濊貊和扶余族的别部。许许多多的部落交杂混居在一起,虽然渠长自统其众,保持一定的独立性,但岁时朝贡,共同服膺于拓跋鲜卑东部大人禄官的管理,即拓跋鲜卑部族联盟外围的所谓“四方诸部”是也。
一个月前,禄官在祭天大典上暴死,许多鲜卑豪酋大帅也丧命在弹汗山颠,这使得拓跋鲜卑东部各族陷入了骚乱。属于濊貊和扶余支脉的六个较大部族立即发起暴动,向北攻击鲜卑各族,试图打开回归本族的通道。剧烈的战斗由此在坝上草原北部边缘,也就是弹汗山东麓到濡水源头一线猛烈展开。
在此情况下,坝上草原南部便出现了少有的真空状态。六大部族既去,还停留在此的都是些极弱小的零散部落。这与两个月前的代郡倒颇有些相似之处。而陆遥用以临敌的军力,较之当时何止强盛十倍?一时间,草原上的形势说是有若泰山压卵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