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筝点点对方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想着赶她们出去,这里你就称大了,还有谁还敢说你?二嫂也总是宠坏你了,见了你来就是眉开眼笑,什么都依你的。”
乾娘边忙着算棋盘上的子数,边抢着开口道:“大妹妹。也不是这么说。我这个人,见了对脾气的,就是顺意自在,他行什么事我也都看得惯,不打眼。热锅里的爆豆子,就是比那软豆腐得我的心,扔进嘴里听个响,总比糊在牙上强得多!”说完就抬头看了对面坐着的芩如。和站着的宁娥一眼,那二人明明听见这话,却是不太在意,仍旧只看棋局。
其筝笑起来道:“如此说来,我二哥必是那热辣辣的油锅里,最老成的一粒老黄豆了!”
乾娘见众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当着宁娥的面。也不知怎么的。那事虽然是过去了,她再见宁娥始终是有个心结疙瘩。再当着这女人的面,又提儒定,就更叫她难堪。
“他!呸!他就是那搁陈了的糨糊缸子底下,最黏糊的一团糨糊心子!!你可千万别粘上手,只要一粘上,你是想甩,甩不干净,想拉,拉不出来,横竖就是死赖在你手上不下来,我只白熬了这许多日子,也不过刚刚捋掉一个小手指罢了。”乾娘的话,让宁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儒定是什么样,她心里很知道,可是她也明白,一个女人对自己丈夫,是可以有这样那样难听难看的评价,只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旁人无论如何,对这事也插不上嘴。
“哟,这话说得!算了,你跟我二哥都是招惹不得的人,我只自行避祸为是。”其筝见乾娘口风不好,赶紧缴械投降。
少岚这时在屋里转来转去,其筝也不去理他,自己拿起桌上一张尚未完成的鞋面子,放在手里,细细看过,一时便对乾娘开口道:“二嫂,你好手艺,这鲜亮的物件,绣了几天了?”
乾娘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哪里来的空儿?这不是我的首尾,大妹妹,你就夸错了人了。”
金徽边上来给其筝杯中加热茶,也笑道:“我们是哪里的手工,大小姐就看上了?也不过绣了一天而已,才因二奶奶睡午觉,我这里只是没事,便拿出来打发时间罢了,大小姐说好,就是玩笑了。”
书桐听见,也凑过来看,宁娥便对其筝道:“你早起说书桐的好,这会儿比比这个如何?”
书桐大着眼睛一看:嫣红色连理枝缎锦底子,上面端正绣着几只青鸟,正栖在那枝头上,扬首欲鸣,高歌不断的模样,翡翠色的羽毛,黑乌乌的眼珠,活灵活现的带着仙气儿。鞋面上用姜黄纱线锁出山头形状来,并浅蓝色的线描出远处的云头,比起自己的来,倒确是有几分精巧不同。
其筝就说了:“各有各的好,我哪里分得出?你们是知道的,我向在这女红上是亏的,手也是笨的,眼也是花的,倒比不得两位嫂嫂,是精于此道的,都比我强些。”
宁娥笑道:“你是出了名儿的大才女,谈诗论画是一般人及不上的,字也写得好,想是传了老爷的,就在这女工上差个一星半点的,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