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升坐在一旁,他刚想递纸巾过去,就瞧见苏荷已经掏出手帕亲自给苏教授擦拭了眼角的泪痕,指着那张照片继续说下去。苏荷想起了很多,她现在虽然还有些糊涂,但是她是记得和父亲一起生活的记忆的。她说的很慢,也很详细,甚至连家里哪只碗碟的摆放位置都说出来,更提到了苏教授给她做早餐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弄糊了面包片。
苏教授听她说着,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流出,但是却无法抑制涌到眼角的酸楚,“是爸爸不好,爸爸没用,没有照顾好你。”
苏荷的神情像是十几岁的少女,像是顺着照片想起了什么事一样,道:“爸爸,你怎么哭了?烤焦了的也很好吃嘛!对了,学校要举行校庆呀,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新衣服……”苏荷开始认真苦恼起来,“爸爸也要准备新衣服才行,你的衬衫太旧了,会被别的教授笑话的。”
苏教授想起十几年前的旧事,颤着声音跟她接下话去,“不用,爸爸的衣服还能继续穿,我们去给你买那件白色的小洋装好吗?”
苏荷认真的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坚定道:“不行,还是去买一件新衬衫吧,我把去年穿的那件洋装修补一下,还能穿嘛!”她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舒了口气,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去给爸爸买衬衫,但是你下次做实验绝对不能再把衣服烧掉了,爸爸总是不小心……”
苏教授听着她说,再也忍不住落下眼泪,口中小声喊着苏荷的乳名把她拥在怀里。他心里苦的厉害,看到女儿这样,更是难受的紧,“幼楠,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当年如果再等等你,如果我再回去找你,怎么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苏荷困惑起来,她推了推苏教授,见老人依旧在痛哭,便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她的记忆还在当年校庆前的时候,苏教授这样一哭,让她有些迷茫起来。她转身想要找人来帮忙,但是在回头看到蒋东升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你是?”
蒋东升看着苏荷眼神不对,没敢靠近,保持姿势坐在那里,小声道:“我是东升啊。”
“东升……蒋东升……”苏荷喃喃道,身体都僵硬起来,她的记忆开始有些混乱,那些她一直苦苦遗忘的事情翻涌而出,灰白色的墙壁和她亲手编织的婴儿小鞋子交错出现,简直要把头给涨裂开。
苏教授也感觉到了苏荷情绪反常,忙擦干了眼泪去看女儿,“幼楠,你怎么了?头又疼了吗,我们去看医生啊……启明!启明快来!”
苏荷抱紧了手臂,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蒋东升也被吓到了,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妈!妈你怎么了?”
苏荷似乎被蒋东升喊的那个称呼刺激到了,她睁大了眼睛,痛苦地抱住头使劲摇晃着,口中说着的已经是混乱的听不清意思的话了。她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终于裂开了缝隙,那些她认为美好的回忆,也无法再让她安全的呆在那个小小的安全壁垒里。
苏荷抗拒蒋东升靠近,这让蒋东升站在一旁束手无策起来。
骆启明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一把将苏荷打横抱起,扭头对蒋东升道:“你去楼上把小医药箱带上,如果路上情绪不稳,先给她吃些药。”
蒋东升愣了下,立刻上楼去拿上,跟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