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姨倒是很清楚,“新郎”单独回来过12天,其中3天带着男人;“新娘”单独回来过21天,其中11天带着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很俊俏的年轻人;两个人共同回来过6次,其中1次只有他们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新娘哭得很厉害,但也没听见争执对骂;剩下的5次都是很多人一起来的,分别是一次化妆舞会、两次宴宾并通宵牌局、一次中秋家宴和一次新娘的生日派对。
结婚这件事上,陈杉一直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这次若不是在未婚妻和未来岳父的联合催促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要知道,在过去“恋爱”同居的几年里,他和她对结婚这件事,都不着急。
他和未婚妻是五年前在一次答谢晚宴上认识的,因为化妆的话题而成为朋友,之后两个人出双入对,成为大多数人眼中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儿。但外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形婚的约定下,都过着各自的生活,平时不论私下还是对外,倒也真的相敬如宾、“恩爱”美满。
可人的感情很奇怪,也许是五年来的相处催化了未婚妻心中的某些情愫,她在美姨的“回家档案”档案中,第11次送走来过夜的帅气姑娘之后,就断绝了和圈内人的来往。竟然主动和父亲密谋,让他去当陈杉的说客,以求早日举行婚礼。
这是一个转折点,陈杉也从霸王似的岳父,初次动容泛泪的“施压”之后,觉察到了她的变化。那些变化很细微,从身体的碰触,到生活细节的关心;从她对他朋友圈的打探干涉,到她对婚后协议的绝口不提……陈杉意识到,当初两个人和平友好地达成的婚后“铁律”,正在慢慢开始融化——但他知道,即使这样,也绝不可能。
然而自我抗拒在复杂沉重的现实面前,就像一只还没睁开眼的乳鸽。
他突然站起身,在书房里焦虑地徘徊起来,这二十多天来考虑的问题又开始在心里纠结,很多过去的事也从眼前闪过。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如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心脏。被五十年难遇的大雪淹没的这个夜晚,无论如何是不能在这个“家”里度过了——他想出去走走。
陈杉只带了钱包,来到浴室门外,几次犹豫要推开门,但最终没那么做。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未婚妻甜蜜的歌声,他对着里面大声说:“我出去喝一杯……现在就已经开始紧张了呢。”他的态度是告之,而非征求意见。
“你别说这样的话,害得我也开始紧张……这种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次啊。”里面的水声停了。陈杉怕她出来,表情从刚才的犹豫不决换成坚定,又说:“那我走了。”他尽量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快步往外走——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想干什么。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浴室的门好像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