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在城门前见过智,知道这少年就是护龙七王中的智,又见连平日不可一世的李全都对智这般恭谨,他心里一阵紧张,手忙脚乱的上前端茶倒水,一个不小心,竟把茶盏泼翻,溅湿了智的衣袖,张华吓了一跳,连声道:“小人手拙,智王恕罪!”
“无妨。”智温和的一笑,又指了指茶肆的招牌道:“你这店名取得不错,随缘居,想来店家也是位雅人。”
张华见智不动怒,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位智王倒没什么官威架子,若刚才被泼水的是李全,只怕他立刻就要掀桌大骂,又听智赞这店名,憨厚的一笑道:“智王,我可不是什么雅人,这店名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老家一处酒楼的名字,那酒楼招牌好,生意旺,所以我来幽州开铺后借用了这名字,不想倒让智王错赞了。”
“哦?店家倒是个实诚人。”智笑了笑道:“你老家何处?”
“回智王,小人老家是临安。”
“临安?”智目光一亮,“原来店家是临安人,那可是个好地方,西子湖光,钱塘夕照,潮起观日落,游西湖踏双峰…”
“是啊!”张华听智说起老家山水,也满脸兴奋的接口道:“临安可真是个好地方,去过那儿的人都说临安山清水秀,美景如画,每年都有许多游人来临安赏景,那时候我在临安开了家客栈,还请了个说书先生坐堂,那生意旺的,天天客满,连凳子都不够坐…”正说着,张华的脸色忽然又黯淡下来,垂头道:“可惜了,这仗打起来,什么都败得快,别说生意,连人命都保不住,小人实在撑持不下,只得带了家小离乡逃难,老天爷给了临安一处好山水,却管不了这山水间的百姓。”
“中原战火,燃起这把火的是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烧着的却是黎民百姓。”智叹了口气,又向张华问道:“店家,你是几年前离开临安来幽州的?”
张华尤沉浸在对故乡的回忆中,默然半晌才道:“五年了,五年…”他的口吻里透着一股背井离乡者的深深牵挂。
守在店外的秦璃有些讶异的了眼智,智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黄泊年三人,却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与这店家闲聊起来。
“店家,听说临安城里有一姓鹤的望族,你可认识?”智的目光忽然有些幽深,却用很随意的口气问了一句。
“您是说鹤氏大家?”张华很意外智居然知道临安鹤家,忙不迭的点头道:“鹤家是临安城的大家望族,但鹤家可不象那些个有点儿钱就鼻孔朝天的土财主,临安城里谁不知道鹤氏这一任的家主是位乐善好施,济穷扶困的大善人,当年我开客栈时本钱不够,还是向鹤家借的钱,后来还钱的时候鹤家大爷连利钱都不肯收我,说起这位鹤老爷,他的年纪虽和我差不多,但他的本事可真大,临安城里有好多家店铺都是他开的,每逢灾年,他都会拿出一大笔钱,向穷苦人家施粥赠药…”
听张华喋喋不休的说着鹤家的好处,智脸上有了种很奇怪的神色,似是想仔细聆听,又似是觉得刺耳,轻轻一拂湿漉漉的衣袖,打断道:“鹤家既是望族富室,乱世中难免被人觊觎,店家,五年前你离开临安的时候,鹤家败落了吗?”
“败落?鹤家怎会败落?鹤老爷可是位善人啊!”张华立刻摇头,可想起五年前故乡的凋敝,他还是长长叹了口气,“当年也曾有人劝说鹤老爷离乡避难,但鹤老爷执意不肯离开故乡,还说什么故国家园不可离,后来我离开临安来了幽州,也就不知道鹤家的事了,不过象鹤老爷这样的善人,老天就算真瞎了眼,也不该让鹤家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