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耶律德光突然把右手的钢刀架在了自己颈上,“还不快走,难道你们想让义父自尽?”
将与飞冲上的身形一滞,惊恐的着横刀于颈的义父,猛见状早哭出了声:“义父不要!猛儿拦住他们!我们不走!义父你快走!”
“义父┉”智见耶律德光竟欲舍命救出他们,神色霎时凄厉:“义父!不要自尽!您再等等!我一定会救出你们的!再等片刻拓拔战就会下令封城!我们一起走!”
“来不及了!拓拔战不杀了义父是绝不会罢休的!只要义父和你们在一起,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你们,只有朕死了,你们才有机会逃生!”耶律德光虎目晶莹,紧紧盯着他最信任的义子,“智儿,你设下的计策义父已经猜到了,难为你了,为了义父,你竟把自己逼到这等地步┉”
“义父!智儿求您了!您再等等,再等片刻!我们不放弃,您也不要放弃!”
“智儿!你已为义父做了太多的事,这一次,你真不该把自己乾得这么深,这么苦!”耶律德光怜惜的着儿子,这一刻,他真把这少年当成了亲生骨肉,却恨上天要将这份亲情夺取,“智儿,你太自苦了,你还年轻,真用了这条计策,你以后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把自己的一生如此糟蹋?你以为,义父能眼睁睁着你把自己逼入绝路?”
“义父!”智清秀的面容凄厉如鬼,向着义父扑通跪倒,“智此生是您所给,只要能救出您,守护您的江山,智—不—悔!”
“不悔?”辽皇苦笑,“痴儿,痴儿,可是义父会后悔啊!”
将几兄弟虽听不懂智与义父的对答,但见义父一脸怜惜的着智,而智神情更是激动得如欲疯魔,几兄弟都觉惊惧,他们不在乎以身躯相抗千军万马,但义父言语中的诀别之意却让他们为之心寒。
“义父,您就依智儿这一次吧!您忘了吗?这是智儿答应您的,我一定要守护住您的江山…”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仿佛要拼尽全身力气来挽留住这份亲情,口中语无伦次的嘶声说着,“义父,您记得吗?那一只鹰…智儿亲手把它射下了,那只鹰,智儿…不要了,不要了!智儿可以舍下一切,义父,不要离开我们…”
“朕有何幸,得子如此…”辽皇喃喃而语,望着眼前一位位爱子,望着甘愿为他舍弃一切的儿子,忽然好一阵长笑,“智儿,你要为义父做到这般地步,义父又岂能任你自堕,即便你真要用下那条计策,也不该让你独自承担…”
智见义父语气似有松动,急喊道:“义父,智儿甘愿独自承担,只要再等片刻…”
远处,拓拔战听到这对父子的对话,暗暗惊讶,“难道智真有什么计策能逃离上京?可情形我这位大哥倒象是不愿让智用出这条计策。”他向四周仔细一望,但见城内外并无一丝异常,心中更觉疑惑。
“儿子们,这片刻的时辰,就让义父来帮你们拖到吧!”耶律德光满面柔慈的着他们,仿佛要将自己毕生的疼爱全都倾洒在爱子们的脸上,用自己心中的浩瀚深情为他们遮挡前途风雨,他的声音里蕴藏着最温暖的父慈,“儿子们,走吧!猛儿!你还是个孩子,到你一声不吭的受伤推车,义父心里好痛,好难受,飞儿!别再哭了!就算义父死了,义父的魂魄也会永远守护着你们,将儿!马车上还有你和错儿的心上人正等着和你们厮守一生,不要辜负了这两位好姑娘,不要让她们为你们伤心落泪,智儿!这一切都是义父的错,你千万不要自责!你已经背负了太多的重任,以后,别再苦着自己了┉”
耶律德光微笑着凝视自己最倚重的儿子,忽然脱下身上的护身甲衣抛在了智的手中,“这是忠儿留给义父的,现在义父把它留给你,忠儿可以不惜一切,义父也可以!智儿!记住义父最后的话──忘了你对义父许下的誓言!忘了它,展开你的双翅,飞出这片草原,飞上这片青空!去追逐你心底的愿望,带着你的兄弟,带着义父最爱的儿子们,去寻找你们的欢乐逍遥,心中挚爱,这是义父对你们的最后期望!儿子们!快走吧!只有你们安然无恙,义父才会瞑目!”
“义父┉”少年们嘶声力吼,憔悴的身影一齐跪倒在地放声痛哭,此生最敬爱的义父就要舍他们而去,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那片寒冷的冰天雪地中,回到了无边的冰冷无助中。
耶律德光深深的望着这份仿佛从亘古而来的孺慕真情,他的笑容绽放在夺眶而出的别离之泪中,“生死成败,江山帝业,不过镜花水月,过眼云烟,只有这十八年的父子之情,才是我耶律德光此生最为自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