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看了半天世瑶,竟然笑了起来,“哀家当年的确深信不疑,可是,连你一个孩子都怀疑的事情,哀家若是坚持相信,岂不是白白的经了这许多年的风浪。”
“臣女不敢。”世瑶低头言到。
高氏笑笑,眼中都是了然,“当时初见此图,流民衣衫褴褛,饿殍遍地,哀家心中只有震惊。如今细细想来,郑侠不过是小吏,看守城门而已,他这幅画,他那个人,怎么可能直达天听?”
“可是臣女听说,这郑侠是王公亲自选拔的。”
高氏微微点头,将画搁到一旁,“的确是王安石亲自任命的,王安石身为宰相,对于这样的小官吏都能悉心在意,一时也传为美谈。那一年大旱十月,宫外的情形哀家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流民遍地却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天无常数,水旱灾害向来都不可避免,朝廷的重点都在安抚百姓身上,谁也没想到突然就生出了那样的变故。”
“天无常数,王公主张兴修水利,不是正可以抵御天灾?”世瑶问道。
“兴修水利,并不是一时就能见效,况且,王安石将兴修水利的费用摊派于民,大大的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这是最不得人心之处。而这幅图若是旁人献上来的,先皇一定不会那么惊心,就连哀家和先太皇太后,也不会那么相信,正因为是郑侠,才有震慑人心的作用。可是,那时候王安石一党除了在皇帝面前力争之外,没有一点有效的办法。而朝野内外,更是人心惶惶。皇帝就算是想支持他们,也是不能够的。”
对于熙宁变法的许多弊病,世瑶是有所了解的,兴修水利虽然是对当地百姓有利,然而,平民的手上难有余钱,此举的确是有些勉强。但是,大规模的水利兴建,朝廷也是拿不出钱来的。虽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卡在了钱财上面。而高氏的意思世瑶也听明白了。要想办成变法这样的大事,有正直的品行还不够,还得有应对各种阴谋阳谋的能力,显然,之前的王安石,现在的苏轼,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苏相公外调之事?”
“仍旧回杭州吧!”高氏的脸色也带着几分惋惜,“哀家估计用不了几日就会有人请奏。到时候。赏他个龙图阁学士的头衔也算风光。”
龙图阁学士听着好听,却不过是个虚衔,正是的职务。杭州知府而已。“以苏相公才干,区区知府,实在是委屈了。”
高氏却叹道,“有哀家在时,他还可以做一任知府,哀家不在了,还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