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在等,他还是心存侥幸。
噩梦里的那只变得雪白的大蚂蚁,那恐惧的结局,他宁愿那只是一场梦而已,不是自己要面对的。[]
山顶上不断吹过的冷风,也逐渐吹凉了罗二的期盼;当脑海里那只赤色军蚁的腹部,几乎全变成了雪白色的时候,罗二感觉自己的关节,从没有过的僵硬,这种僵硬,或许是破碎前的征兆。
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为瓷娃娃的一天,被人随便一碰,“碰”地碎成了一地渣滓。
想起这个结果,罗二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微微哆嗦着。
“不想了,该死万万年,不死就过年。”现在,罗二的一丝侥幸,也随风而去。
眼下是在战场上,杀人不必担心,但打仗也有个完结的时候,以后该怎么办,罗二是毫无头绪。
罗二想到以后的日子,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临出发前,自己还跑到炊事班,亲手捏死了一只母鸡,但收获到的精血,是微乎其微,根本不顶事。
这里是战场,要他到哪里去找大型动物实验,想都别想。大灰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否决,那家伙他还有用。
东风不停地吹拂着罗二的身体,带走了身上的热量,也带走了他的体味;三个小时后,距离罗二二百公里的山顶上,跟随者小张的大灰,呼地扬起了头,无精打采的眼神,猛然明亮异常。
空气中淡淡的罗二的味道,竟然被大灰神奇地嗅到了;罗二出现在战场的信息,被大灰捕捉到了。
不理会小张的呼唤,大灰低头钻进了山林,消失不见。
追寻罗二气味而来的大灰,这个悲催的灵物,哪里想到,罗二竟然有了让它作试验品的想法,尽管随后放弃了。
当夜幕在罗二焦急的等待中,徐徐拉开的时候,罗二趴在地上,已经最大限度地张开了散手,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分散在罗二四周的六名朝鲜官兵,也是等的浑身梆硬,恨不得马上跳起来,美美伸个懒腰。
团里通讯员的话语里,已经明确地透露了营长金中尉的意思,一定要让这个年轻的中**官,光荣地殉职于战场,至于如何使用手段,没有规定。
要不是还未脱离己方阵地,这六名官兵里的人,已经射出了手里的子弹;长官的命令,不但关系着自己的前途,也关系到了后方家人的待遇,要是拔了头筹,那就发了。
六双眼睛,虽然盯着前面的敌人阵地,但眼角的余光,毫不懈怠地监视着罗二的动作。
甭管最后结果如何,但罗二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两个多小时,纹丝不动的认真,还是让六名官兵,暗地里佩服不已。
只有罗二左侧的两个战士,浑身的冷汗,就没有消停过;他俩是朴正勇的亲信,奉命配合罗少尉行动,顺便保护罗二的安全。
但明显六个不怀好意的战友,让两个大兵,心如死灰;猛虎架不住群狼,你再厉害,六把冲锋枪一响,神仙也跑不了;得,今晚上是过不好了。
借着落日余晖,罗二丢掉心思,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美军阵地。
还是老样子,雷区铁丝,后面几道战壕,交错的水泥碉堡林立;不出意外的话,美军在阵地后方一公里处,建有火炮阵地,五公里处,有大口径榴弹炮阵地。加上随时呼唤而至的战机,也算是武装到了牙齿,就等人民军冲锋了。
当然,吃了大亏的人民军,也是深挖战壕,备战坑道,只和美军对阵,不去做进攻的奢望;要想进攻,还是让志愿军去做吧,自己不是进攻的军队,能防守就万幸了。
但防守就防守吧,对面的美军,见不得自己露头,那怕是在战壕里露出一点军帽,也要招来美军迫击炮的轰击,几次下来,人民军战士,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不断的伤亡,虽然人数不多,但对官兵士气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小;朴连长头疼,金中尉也头疼,连朴正勇也没办法,只能不断地填油,保持兵力。
反击,拿什么反击,山背后的几门迫击炮,那是营里的宝贝,也只有被大规模进攻的时候,才能使用,平时藏还藏不及呢。敌人的飞机,扔下来的不是石头。
于是,美军不时在阵地上,开枪挑衅,一旦有人反击,马上火炮伺候;时间长了,哪怕美军士兵站在远处的战壕边,对着这边撒尿,也见不到人民军反应。
罗二到的,正是两个美军士兵,嬉笑着脱下裤子,哗哗地一泡尿,溅在了战壕外,遥遥对着这里,竖了个中指,摇摇晃晃钻进了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