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水的脸皮之厚,我已经领教过了。
但我心中对于他有十万分的愧疚,自己的命都是别人换回来的,哪里还有什么脾气去和他争什么,便十分卑微地说好好好,我马上就过来。
现在我好歹也是个小队长了,工地上有监理和技术,我只要定时检查监督就可以了。时间也是比较充沛的。
所以我衣服也没换,直接去医院见八点水了。
南川城也不大,我步行到医院,最多二十来分钟,便没有打车,只是步行。
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接到了波娃子的电话。
我刚接起来,就听到波娃子在电话那头有些焦急地对我说:“姐,你小心一点,我这边听到个消息,有人在花重金买你的命。”
我略微惊讶:“我的命?”
波娃子说:“是啊,我这边弟兄从别处听来的,就说……”
他还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因为就在这个当口上,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我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再跨出一步就会坠崖身亡一样。
在这种强大的警示情绪下,我已经要迈出去的脚步突然往后一缩,紧接着,我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面一退。
耳边尖利的刹车声已经响起,我的衣服挂在了后视镜上,带着我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手机从我手里摔出去,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波娃子的声音还能隐约听得到:“姐!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摔得手臂都要断掉了。
就在刚刚,一辆捷达不偏不倚朝着我撞了过来。
而我居然在一瞬间后退,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只是我的衣服被挂到,导致我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我以为司机会下来看我一下。
没想到他只是摇下车窗,对着我大骂了一句:“不看路的瓜婆娘,被撞死了活该!”说完一踩油门,车轮转动,头也不回地朝前方开去。
撞了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的骂人,并且还要开溜。
我心里一时火大,忍着痛爬了起来,捡起手机,甩开小短腿儿,朝着捷达行驶的方向追了过去。
波娃子还在电话里焦急地喊着。
我拿起了,对他简短地说道:“你等着,姐要去提高一下南川人民的平均素质。”
我刚刚明明是在路边,根本没走到马路上去。
这车子突然转弯,死死地朝我撞过来,要不是想要抄近路,就是想要谋杀。
本人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一件事,那就是林小莹是长跑选手,短跑和跨栏也是校冠军。捷达虽然烧的汽油,还有四个轮子,但是它害怕一种叫红绿灯的东西。
所以,在一个路口,我追上了它。
我冲上前去,拿手去敲车窗,大声对着车子叫着:“出来!你给我出来!”
这司机瞅了我一眼,不想理会我的样子。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逮住他的后视镜,啪的一下,居然给他扳了下来。
这下司机的眼睛瞪大了,打开车门冲下来,气势汹汹地对着我大骂:“你个穷打工的,你把老子车弄坏了,你给老子赔上!”
我把后视镜扔地上,冷笑地看着他:“你撞了人,一跑了之,我没让你赔命都算对得起你。”
司机居然来抓我的衣领:“我撞人了?我撞哪儿的人了?你给我说清楚,你个农民工,你想敲诈老子吗?”
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
我直接从工地出来,没有换衣服,外面穿的还是工地上的工作服,上面东一块水泥灰,西一块油漆,更要命的,我还戴着安全帽出来的……
这安全帽又大又脏,把我的脸都遮了一半,除了大概能认出我是个女的,连我的年龄都看不出来。
我承认我是故意这么脏兮兮去见八点水的……
我打扮得糟糕一点,他也不会误会我对他有什么意思。
而且,幸好我刚才带了安全帽,被车挂到地上的时候,头部才没有受伤。
可是,就因为我是个工人,我就活该受到欺负吗?
燕少不在我的身边,我心情本来就糟糕,受了气也不像从前那么能忍了,这司机一抓我的衣服,我顿时觉得我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我一把抓下我的安全帽,抡起来,对着司机的头就狠命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