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百里看看自己,又看看身边的凌天放,苦笑一声说道:“凌兄弟,多谢你还能叫我一声邓兄。前日你放我师徒之德,今日这救命之恩,老哥哥我粉身也报不了了。日后凌兄弟你有什么差遣,老哥哥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没半个不字。”
凌天放之前与邓百里见过两面,这凶蛟虽然年岁已经不轻,但仍是举动矫健,声如洪钟。但这时说出话来却是气息奄奄,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声若游丝。看来邓百里受得虽大多是外伤,但在木架上吊了近两天,又不知被赤龙、铜虎做了什么手脚,已经是元气大伤。
见他说得辛苦,凌天放几次想要阻止,凶蛟邓百里却执意说完。只短短几句,却像是耗去了不少精神,靠在垫子上喘息不已。旁边有服侍邓百里的家仆连忙端上参汤,凌天放一见,顺手接过,用调羹轻轻喂入凶蛟的口中。
凌天放见邓百里喝了两口参汤,气息调匀了几分。这才温言说道:“邓兄不要多说话,先养好身体要紧。我一来敬佩邓兄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二来见不惯东厂横行,哪里谈得上什么恩德。邓兄你要是再这样说,那是不拿我当兄弟看了。”
邓百里闭目缓了片刻,闻言又强打精神说道:“好,你我这忘年之交,老哥哥这条命卖给兄弟了。”说了这一句,又歇了片刻,问凌天放:“你救了我,必然开罪了廖游,怒蛟帮和东厂只怕都不会放过你。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凌天放微微一笑:“邓兄不必担心兄弟,那智蛟廖游,哼,我又何惧于他。反倒是邓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邓百里闻言长叹一声,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半晌不语。凌天放等人也不说话,一时间,众人都静在那里。又过了片刻,一直伺立在凶蛟邓百里身边,他的两个侄儿兼徒弟,邓忠、邓义耐不住了。邓忠首先开腔:“师傅,这廖游、崔雄信欺人太甚,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我说,咱就跟他们拼命去。”邓忠开了腔,邓虎也忙在一旁插嘴:“是啊,师傅,咱怎么也得把这个脸找回来。”
两兄弟在那里大呼小叫,邓百里却躺在躺椅上纹丝不动。邓忠、邓义两兄弟呼喝了半天,才猛然发现师傅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连忙闭嘴收声,低着头垂下双手肃立在一旁,再不发出半点声息。
邓百里扫了两人一眼,眼神又垂下来看了看自己,顿了一下,这才向着凌天放道:“老哥哥管教不严,这两个孩子失了礼数,让凌帮主见笑了。”凌天放连忙摆手道:“邓兄说得哪里话来,两位贤高足也是护师心切,况且,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只不知道邓兄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