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说道:“不敢隐瞒公子,在下虽无不快,然怀心事。”
“是何心事?我敢闻之。”
既是生性如此,亦是因其家乃冀州右姓,故而哪怕是在袁绍面前,审配也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况乎袁谭而已?他瞧了眼淳於琼,却是不隐藏自己的想法,直言说道:“公子,在下的心事便是,在下以为,淳於将军所定之猛攻易县的这个战法,怕是不太可靠。”
“先生此话怎讲?”
审配说道:“公子,公孙瓒虽已穷途末路,行将败亡,然易京犹尚坚固,且城内公孙瓒的兵马亦众,并及,公孙瓒帐下将士的妻小、宗族也都在城中,为了保护他们的妻、子、老、小,彼等一定会死战到底,因若用淳於将军之法,猛攻其城,那反而会越发地促使他们顽强抵御,这对我军反而是不利的。又以及,公孙瓒已遣其子往去向张飞燕求援,公子请想之,若在我军与公孙瓒硬碰硬,两败俱伤之际,张飞燕部兵马到至,可该如何应对?”
却公孙瓒遣其子公孙续往张飞燕处求援这个事情,审配等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对易县还没有形成合围,故未能将公孙续给阻挡下来。
袁谭当然知道审配不赞成淳於琼的战法。
审配所提出的挖掘沟堑、迫近易县,然后寻机决战的此个攻城之建议,淳於琼已在写给郭图的信中说过。而既然袁谭要来前线,那郭图当然也就会把淳於琼信中的言语转过袁谭。
不过袁谭却装作不知,徐徐问道:“如此,则以先生之见,此城宜如何取之?”
“我以为,当采用挖掘沟堑、近迫逼近,然后寻机克城之战法也。”
袁谭“哦”了声,问淳於琼等,说道:“将军等以为何如?”
淳於琼笑道:“审公之此议,在我看来,才是不可取的!”
袁谭问道:“为何?”
淳於琼说道:“审公此法,太过缓慢,而如审公适才所言,公孙瓒已遣其子去往向张飞燕求援,则若用审公此法的话,我只怕张飞燕部已到,这易京我军挖掘的沟堑尚未近之!那么至其时也,外有援兵,依仗坚城,这易京恐怕就遥遥难克了!是以,审公此策不可取也!”
审配说道:“然用将军此法,为妻小计,城内力战,将军奈若何?”
淳於琼说道:“人力有时而穷!只要我军猛攻不休,城内士气,必会瓦解!”
审配连连摇头,嘴角冷笑,不以为然,说道:“易京城内的守军将士,多是公孙瓒的旧部,对公孙瓒甚是忠诚,所谓‘同仇敌忾’,这个时候我军若猛攻不止,他们的士气怎会轻易低落?我断言,反而只会越来越抵抗顽强!”
袁谭沉吟说道:“先生既云同仇敌忾,则掘沟堑,便有用乎?”
审配说道:“挖掘沟堑之余,可示城内,只诛首恶公孙瓒,余皆可恕,城下之后,并允许他们带妻小还乡。如此,他们既没有了生死的紧迫,又一天天看着我军挖掘沟堑、逼近城下,则他们的士气就一定会越来越恐慌!而恐慌的气氛一旦蔓延开来,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战斗的意志了。到那个时候,公子再一道招降之书,则他们内部就必会瓦解。我军适时展开进攻,克城有何难哉?”
“张飞燕部若至,如何应对?”
审配说道:“张飞燕部要来,他肯定不敢从西而来,而一定会走涿郡,也就是从易县的北边来,我军可广遣斥候,密切关注易县北的局势,候张飞燕至,遣兵一部,先往阻之,即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