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很想你能留下来啊。……,你愿留在本乡,为我佐助么?”
“留在……。”乐进完全没心理准备,陡然听荀贞说出这么句话,登时一愣,回过神来,说道:“留在本乡?”
“你也看到了,我今为乡有秩,治下虽不过一乡之地,民众只有万余,但要想治理好,也是不易。我身边的这几个人,如阿偃、小夏等,大多有勇力而不通文书,文谦你文武双全,我很想你能留下来助我。”
“这,……。”
荀贞一面留意乐进神情,一面佯作大笑,说道:“文谦,我这绝非是在勉强你,你若是不愿也没关系!我也知这乡中太小,恐怕留不住你这个大才。你有何想法,尽管言来。”
乐进已经加冠,是可以出仕的年龄了。他原先在乡中时也有过出仕的念头,只是因他一个出身不高,二来又无名师作为招牌,故此默然无名,不被乡人所知,虽有此心,奈何无人引荐。
不过,此时听了荀贞的话,他却也没有欢喜,而是踌躇不定。
他想道:“贞之待人友善,与我一见如故,在一起的时间虽还不长,但我二人言语投机,意气相投。以他的为人,我若留下,他必不会亏我。且家中有长兄在,也不必担忧父母。从这两方面看,我留下来也是无妨。……,只是?”他环顾俭朴的堂内,又望向院中的窄小。
“只是贞之今才为乡有秩,治下一乡之地,遍数吏员,五六人而已,且多是斗食、佐史。——我留下又能做些什么呢?乡佐非我愿,佐史还不如乡佐。难不成做一个吃闲饭的宾客?”这更不是他愿意的。
他尽管出身寒门,不敢说有远志,但也是有些志向的,很小的时候就羡慕县令、郡守出行的壮观场面,曾经私下里憧憬:“有朝一日,若能宰百里之地,佩黑绶,为一县之守,我愿足矣!”有这样的志向,肯定不想当一个吃闲饭的宾客。
他沉吟忖思,不做声。荀贞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等他做出决定。他在思忖,荀贞也在琢磨。
荀贞注意着他的表情,想道:“文谦这次回来得不早不晚,刚好赶上我迁为乡有秩。如果我还在繁阳亭的话,这番留他的话断不敢说。今日我为乡有秩,一乡虽小,寺中的佐史小吏也皆不入流,但至少我‘入流’了,能佩戴印绶,‘有了秩’,为一少吏了,勉强算有些‘权势’算是入仕的正式开始。更重要的,加上我‘荀氏’的名头,也许能打动他?”
乐进只是沉吟不语,表情变幻。荀贞又想道:“我也知今日贸然开口,有些鲁莽,但这次若不能留下他,他家在兖州,与颍阴相距几百里,待他走后,再想与之相见就不知是在何时了。”
放在后世,莫说几百里,几千里也朝发夕至,但放在当下,几百里就是一个遥远的距离。就像乐进这次奔师丧,他徒步而行,几百里地足足走了半个多月,便是骑马也得好几天。——今次若不能留下他,放他走了,下次相见还真的是遥遥无期。
荀贞这鲁莽之举也是不得已为之。他暗叹一声,想道:“我这也只是因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