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
雪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停,只是小了些。吃过早饭,将马借给程偃,看他走远后,荀贞站在前院门口极目远眺。官道、田地都被积雪覆盖,远处的里聚也尽被染为白色,遥遥可见一棵棵的树上都披挂雪团,如琼枝玉叶。时闻北风在田野间呼啸而过。一派清冷景象。
官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程偃骑走过去留下的点点马蹄迹印,好似绽开的墨点,延伸到远方,直到视线的尽头。一点幽香飘来,却是院内墙角的一树黄梅开了。
——,这树梅是荀彧遣人送来的,上个月才种下。随树同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中说:荀贞独处乡野,也许会不免寂寞,故此特送梅来,或者可为良伴。
荀贞走过去,见那梅花、梅枝上都是茸茸的雪簇,盛开的黄色花瓣晶莹剔透,将鼻子凑上,清香缭绕,使人心旷神怡,不觉吟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转眼瞧见繁谭缩着手立在屋檐下,将他叫过来,吩咐说道:“去把我的笔墨纸砚取来。”话音刚落,又改变主意,“不,别拿纸了,拿片竹简罢。”
繁谭很快拿来。
荀贞便站在梅树前,就着适才没有用完的残墨,提笔将适才吟诵的两句诗写在了简上,并将后边两句也补充上去:“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落款处没有署名,而是画了一朵六处梅花。竹简青翠,笔墨纯黑,字为隶书,古朴可爱,再配上这一首千古流传的五言诗,加上那一瓣水墨梅花。繁谭虽不识字,也觉得典雅别致,看起来甚有情趣。
“你替我把这支竹简送去高阳里,交给我族弟荀彧。告诉他,今天梅花独开雪下,凌霜傲寒,十分高洁。为谢他赠梅之情,我故以此诗为报。……,记住了么?”连说了两三遍,繁谭才背了下来。
“你也骑马去吧,早去早回。”
一个早上送走了两封信。收信的对象不同,信的内容也不同,乃至“信纸”也有别。
荀贞又将繁谭送走,看着他在雪下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后,没有立刻转回舍中,而是在门口又站了会儿,正观望雪景,官道上有两个人骑着马奔驰过来。行至近前,看得清楚,其中一个正是刚刚离开的繁谭,另外一人年岁不大,黑衣白裘,挟弓矢、带长刀,却是文聘。
荀贞出门下阶,迎上来,笑问道:“仲业,下着雪你怎么来了?”
文聘勒马停在十数步外,利索地翻身跃下,牵马走近,先给荀贞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正是因为下雪,所以小侄才能得空。”
“怎么?”
“仲通先生起了雅兴,约了几个友人,带了伯旗和公达两位兄长去颍水泛舟。小侄故此得空,才能前来问候。”文聘从马身上解下一个布囊,双手呈给荀贞,“前几天小侄在市中见了件狐裘,觉得还不错,便买了下来。天时日冷,还请荀君不要嫌弃,权作寒衣。”
“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