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皇帝面色剧变。
“谁要听你肺腑之言!”他气急败坏,“你当初说要侍奉母亲不做女史,朕准了,你说你不想入宫,朕可说过不字?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王徽妍,抬头看着朕!”
徽妍抬起头来。
皇帝看着她,却愣了一下。
只见她眼圈通红,双眸中涨满水光,眼泪不住涌出来,却将嘴唇紧抿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望着他,害怕又委屈,呼吸带着哽咽,肩膀微微抖动。
声音好像被什么梗在了喉咙里,皇帝的喉结滚了滚,想继续骂,却突然说不出来。
“你这是做甚。”他皱起眉,“不准哭!”
徽妍的眼泪却流得更凶,打湿一片衣襟。她用衣袖捂住嘴,却挡不住哽咽的声音。
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少顷,烦躁地朝外面道,“郑敞!驻跸!”
未几,马车停下来。皇帝掀开车帷下去,面色不豫,对郑敞道,“你教她莫哭。”
“呃,臣……”郑敞看看车内啜泣不止的徽妍,诧异而迷茫。
皇帝却不管他,下了车,自顾向前走去。
郑敞一脸尴尬,心想我虽有妻有女,也不是女子啊,怎知如何劝女子止哭……可又不敢违命,只得赔着笑,向徽妍道,“女君,莫哭了……”
话没说完,却被走回来的皇帝拉开。
“下车,随朕来。”他对徽妍道,面无表情。
徽妍仍边哭边擦眼泪,看他一眼,却还是依言下了车。
“不必跟着。”皇帝对郑敞道,带着徽妍往前走。
徽妍下了车才发现,四周僻静,已经不是街市之中,倒是像一座苑囿。待得看到远处高高的阙搂,徽妍才辨认出来,这马车竟是顺着城北闾里的街道,一直走进了明光宫的宫苑里。
皇帝走在前面,徽妍走在后面。谁也没说话,各怀心思。只有徽妍仍然抽气的声音,哽咽停也停不住。
徽妍的步子小些,渐渐有些落后,走了一段,隔出一丈来。
皇帝回头发现,停住脚步。
徽妍看着他,也停住脚步,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抹眼泪。
忽然,皇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绢帕,递到她面前。
徽妍一怔。
皇帝却不看她,侧脸上满是不耐烦,“快擦了。”
徽妍忙接过,把脸上拭了拭。
“又不是孩童,说你两句,哭甚。”皇帝瞥了瞥远处的郑敞和侍卫们,表情仍然冷硬,“你怎这般难说话,朕说你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