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徽妍乘着车,从弘农出发,一路赶往长安。
起初,母亲和兄长觉得她这般举动太唐突,唯恐她惹怒的了皇帝,不肯让她去。
但徽妍对他们说:“我见过陛下两面,言谈许久,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当朝自开国以来,颇重孝道,先前宫中请我做女史,我以服侍母亲为由推拒,那边也并未为难。母亲,兄长,我此去不过向陛下陈情,其中分寸,我自然知晓。”
戚氏和王璟知她心志,既不愿为了躲避采选而匆匆嫁人,也不愿采选入宫,想来想去,亦只得如此。
“你若真能见到陛下,切记万万不可卤莽,那是天子,他若说不许便不许,争不得。”戚氏不住嘱咐。
徽妍有些紧张,路上,她将说辞准备了一套又一套,细细修改,力求稳妥。
母亲和王璟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徽妍想起皇帝曾对她说的话,的确觉得他是个通情理的人。而且自己已经二十四岁,选进宫去能做什么?去做女史么?徽妍早已经推辞过了,而皇帝并未强求。
待得到了长安,徽妍先去长乐宫,找到了张挺。
张挺见到她,十分高兴,寒暄一通之后,徽妍告知了自己的来意,张挺吃一惊。
“女史不愿采选?”他问。
徽妍道:“妾归汉时,乃一意服侍母亲,实无意入宫。”
张挺沉吟片刻,颔首,“也罢。我见陛下十分念着太傅旧情,女史若直接向陛下陈情,确是捷径。不过女史果真要如此么?我听闻陛下采选之令下来之后,稚龄之女免征,大龄之女亦有了去处,民间无不欢欣。说实话,以女史品貌,恐怕乃是佼佼者,弃之岂不可惜。”
徽妍莞尔:“多谢内侍,妾在匈奴八年,对皇宫荣华,已无贪恋。”
张挺只得不再多言,但一口答应下来。他办事不含糊,当日就领着徽妍找到了徐恩。
“女君要见陛下?”徐恩讪讪,“可陛下昨日去了上林苑,不在宫城之中。”
徽妍讶然,与张挺对视,有些失望。
“如此,不知陛下何时回来?”徽妍问。
“这……”徐恩苦笑,“小人也不知。或两三日,或四五日,从无定时。”
徐恩前番自作聪明,被皇帝训斥,他一直引以为戒,再不敢擅作主张。但见徽妍露出踌躇之色,又有张挺情面,他也不好把事做绝。
“这般,女史可留在长安等候,陛下一旦回来,小人即刻派人告知,如何?”他问。
徽妍想了想,也只有如此,感激地向徐恩一礼,“多谢内侍。”
徐恩笑笑:“女史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