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君臣一见任是非,无不气为之夺,胆为之裂。任是非理也不理,铁棍乱挥乱砸,乒乓之声不绝,帐中桌椅凳子,碗盘碟子,无不粉碎。来到伊稚斜跟前,喝道:“伊稚斜,你奶奶的,给老子让座。”不等伊稚斜答话,右臂轻舒,抓住伊稚斜胸口,使劲一扔,伊稚斜两百来斤的重量,在他手里,竟若无物,被扔出三丈,跳下马来,往伊稚斜龙椅上一坐。
伊稚斜被任是非当着群臣之面摔了一跤,脸上挂不住,就要发作,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就今晚一晚上,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就忍忍,陪笑道:“任少侠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任是非心道:“狗单于的城府倒也不浅,你不发火,老子告诉你老子烧粮草,你发不发火?”道:“老子来,没有其他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趴在桌子上,双手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着伊稚斜道:“这消息实在太好了,不能不告诉你。”
伊稚斜道:“本单于恭聆佳音。不知少侠有何消息见告?”任是非道:“这消息对老子是佳音,对你可是恶讯。”伊稚斜隐隐觉得不妙,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妙。任是非道:“老子这就去放火,烧你粮草。”
伊稚斜大惊失色,心想要是粮草被烧了,南侵一事只得作罢,他身为单于,确有过人处,不动声色,撒谎道:“我们是天骄,不需要粮草。”任是非道:“龙城西南……”左手食指伸出,道:“一百万石马草……”再伸出中指,道:“两百万石粮食,不知是不是你们的粮草。你说你们是天骄,不需要粮草,不知是真是假,老子烧了就知道了。”得意洋洋地道:“你瞪大狗眼,朝西南方瞧着,一会儿就会火光冲天,好得很,好得很。”身形一晃,上了天马马背,向外就冲。
伊稚斜急叫道:“任少侠……”任是非道:“叫你爷爷没用,你叫到明天,老子还是要烧。老子说要烧你粮草,定是要烧,要不然,老子的话不是放屁?”驱马来到中军帐外,帅旗飘飘,猎猎作响,提起铁棍,砸将下去,旗杆断折,倒了下来。任是非取出火折,点着帅旗,双手握住旗杆,掷入中军帐,中军帐着火,熊熊燃烧起来。中军帐着火,匈奴君臣有心救火,任是非未去,谁敢去救?
任是非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驱马向西南而去。任是非一去,匈奴君臣长长松了一口气,伊稚斜叫人救火。另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粮仓,要守将多备弓箭,待任是非到来,乱箭射杀。伊稚斜点起五万兵马,从后赶来,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把任是非杀于大军中。伊稚斜心想任是非聪明多智,胆气甚豪,远过常人,此人不除,南下难有功业,才起杀心,要杀任是非。
伊稚斜的算盘,不可不谓不精,可惜的是,他忘了一件事,就是天马是世间少有的良驹,常马哪里及得上,等传令军卒赶到,任是非早已放火成功,把粮草烧得干干净净。
任是非打马疾奔,三十里路,对天马来说,浑不当一回事,片刻即到。任是非来到粮仓,守卫兵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到此处?”任是非道:“我是你爷爷的姥姥的姘头,你说老子是谁?”兵卒一愣,心道:“我爷爷的姥姥轧姘头,老子怎么不知道?”又想道:“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老子还没出生,自然不知道。”想通此节,哑然失笑。随即又想道:“他是老子的什么人?”开始算辈份。辈份未算出,任是非的铁棍已夹头夹脑砸到,撒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上爷爷的姥姥的姘头是老子的什么人。
任是非打散守卫,取出火刀火石火绒,打着火,就要放火烧粮仓,心念一动,心道:“这么放火,太也平淡,有什么好玩。这把火,老子一定要放得别出心裁,才显得出老子的本事。”把火刀火石火绒收回怀里,提着铁棍,径往里闯。
守将达巴得兵卒禀报,有人要放火烧仓,吓得浑身汗湿,尿都流出来了,忙披挂上马,点齐军卒,来捉拿放火奸人。刚点齐兵马,一个少年直冲过来,达巴大喝道:“你是何……”一个人字还未出口,少年的铁棍已砸了过来,顾不上喝问,举狼牙棒相迎。棍棒相交,达巴手臂剧疼,握不住狼牙棒,手一松,狼牙棒飞出十丈,呛啷一声,落在地上,响声清脆悦耳,煞是好听。这一棍之力,好不威猛,达巴胯下战马禁受不住,前蹄跪地。
少年浑若无事,骂道:“你奶奶的,真他妈没用。”铁棍一伸,点在达巴咽喉上,喝道:“要死,还是要活?”达巴心道:“自然是要活。”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任是非已是不耐,手一伸,抓住达巴,使出分筋错骨手,达巴筋骨全部错了位。分筋错骨手,最是歹毒不过,达巴只觉浑身上下,如有千只蚁噬,万只虫咬一般,麻痒疼痛不堪,浑身汗出如浆,颤声道:“要……要活。”任是非道:“要活,就要听话。”达巴忙道:“听话,听话,小的一定听话。”任是非给他解了分筋错骨手。只片刻功夫,达巴已是委顿不堪,虚脱一般,唯有喘气的份。
任是非道:“叫他们把仓门打开。”达巴传令,兵卒奉命打开仓门。任是非道:“叫他们在每个仓门口放十匹马,马头向里面。”匈奴兵将照做无误。任是非道:“叫他们脱下衣服,绑在马尾巴上。”匈奴兵将无不凛遵。夜风袭来,吹在身上,好不凉快,任是非故智重施,道:“你们是不是背上凉凉的?”匈奴兵将衣服脱了下来,赤着上身,被风一吹,自然是凉的,齐皆认可。任是非道:“你们已被老子下了毒。这毒也不算什么,只有三天性命,三日后午时,准时毙命,只有老子才有解药。”运起天机指力,点在最近一个兵卒章门穴上,兵卒疼痛难忍,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静夜听来,好不凄厉。任是非道:“死的时候就是这模样,要叫三天三夜,方才毙命。”众兵将本已将信将疑,再听兵卒叫得凄厉,哪里还有假,齐皆跪下,道:“请你老人家慈悲。”任是非道:“离发作还有点时间,只要你们给老子办好事,自然会给解药。”匈奴兵将忙道:“请你老人家吩咐,”
任是非道:“这事很简单,去把马尾巴上的衣服点着了,要马向仓库里面跑。”这事确实简单,匈奴兵将取出火刀火石,把衣服点着。衣服着火,马尾巴燃了起来,战马吃疼,向仓库里乱奔乱蹿。战马在仓库里乱奔乱蹿一阵,扭头向门口冲去,匈奴兵将命悬任是非之手,怕惹恼了他,拼命地赶了回去。仓库里不是草料,就是牛羊肉,或是羊脂牛油,都是易燃物,遇火即燃,不一会儿,数百座帐篷起火,烧成一片,火光烛天,照耀如同白昼,好不热闹。匈奴没有房子,只有帐篷,就是仓库也是这样,没有防火作用,或有几座帐篷没有被放火马烧着,也会被邻近的帐篷点燃。
任是非边欣赏自己的杰构,边想道:“乖乖不得了,老子放了这么多火,唯独这把火最是了不起。要是知道这么放火如此好玩,老子早就在刘安老乌龟的龟巢放起来了。”淮南王府,哪有这么多马给他放火马,大是惋惜,心中暗骂刘安道:“刘安老乌龟,真他妈不是东西,连战马也没几匹。”大是鄙夷,很是瞧不起。又想道:“伊稚斜这狗屁不通的狗单于,老子烧了他的粮草,他怎么南下?嘿嘿,就是老子开了城门,请他去,他也没那个种敢来。”
任是非玩童心性,有了好玩的事情,急欲说给别人知晓,显示自己的威风,想道:“老子在匈奴闹得天翻地覆,要是大哥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老子这就回长安,告诉大哥去。”就向南行。
远处蹄声如雷,似有千军万马,任是非潜运内力,凝神细听,果真有无数人马冲来,心念一动,已明其理,心道:“老子要烧伊稚斜狗屁不通的狗单于的粮草,他敢不来?就算你老乌龟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给老子烧了?”大是得意,想道:“既然你来了,老子就给你来个八进八出,你能把老子怎样?”勒定天马,握住铁棍,静待伊稚斜到来。
伊稚斜大军到来,排定阵势,正面和侧翼,弓箭手弯弓搭箭护住,以防任是非突然来袭。伊稚斜想来,就算任是非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抵挡万箭齐发。
任是非一见匈奴阵势,已明其理,心道:“伊稚斜,你奶奶的,就凭你也能难住老子?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屑一顾,浑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