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道逢不平拔刀助 鸾胶欲断吾续之(中)
阿娇道:“这事不说了。前面离东武阳不远,今晚,我们就到东武阳去投宿。”任是非一望,前面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道:“姊姊,那是你们的车,我去赶过来。”阿娇道:“不用了,马已被人放跑了,赶来也没用,我们就向东阿走。”
任是非心道:“姊姊神仙般人物,怎能让她受累。”道:“姊姊,我有办法。”阿娇道:“什么办法?”任是非过去,给彭氏叔侄每人两个耳光,喝道:“你两个老小子,乖乖地给老子走路。”彭氏叔侄被他莫名其妙的两个耳光一打,胆为之裂,道:“小的听从少侠吩咐。”
任是非道:“姊姊,请上车。”阿娇向公孙山了一眼。公孙山道:“主人,奴才还支持得住。”任是非道:“姊姊尽管放心,公孙大哥和我骑这个。”向虎一指。阿娇道:“虎也能骑?”任是非道:“自然能骑,老子从东阿一直骑到这里,稳健异常,比骑马还舒服。”任是非骑虎而来,阿娇正处于惊恐中,并未注意任是非是怎么来的,双眼发亮,道:“真的?”任是非道:“小弟不敢骗姊姊。”一迈步,骑在大花背上,道:“姊姊,你瞧。”阿娇见任是非骑在大花背上,大花温顺异常,毫无异动,大是艳慕。
任是非要讨她欢心,道:“姊姊要不要试试?”右手在小花背上一拍,喝道:“趴下。”小花趴在地上。任是非道:“姊姊,可以上来了。”阿娇一生骑过无数好马,唯独没骑过野兽,极想去试试,想到老虎可畏,心中有些害怕,微一犹豫,终是好奇心难捺,伸手抓住虎鬃,惴惴不安地上了虎背。任是非在小花背上一拍,喝道:“起来。”小花应声而起。任是非自小就顽皮异常,经常抓禽鸟为乐,早已熟知役禽驱兽之法,这几日对两只老虎不停训练,已能指挥如意。
公孙山挣扎着过来,跪在小花面前,道:“夫人,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请主人不要骑虎。”咚咚磕头不止。
阿娇道:“公孙山,你起来。我知道你忠心,你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家主人会责怪你。你放心好了,老虎虽猛,还不如适才四人,有非弟照顾,不会有事。”
阿娇对自己如此有信心,任是非也不知骨头轻了几斤几两,道:“是啊,是啊。公孙大哥,你尽管放心,这两只老虎是我从小养大了的,不会出事。”公孙山望了一眼阿娇,见她满脸喜色,知她极欲一试,不骑是不行了,磕了三个头,道:“主人要是有甚不测,奴才以死相报。”
任是非道:“公孙大哥,何必说不吉利的话,姊姊吉人天相,怎会有事?”公孙山一惊,心道:“他是在说我诅咒主人。”磕头道:“奴才决无此意。”阿娇道:“你起来。我知道你是一片忠诚。到马车里好好休息一下,到了东武阳,还要办差。”公孙山不敢再说,磕头道:“谢主人。”站起身来。
任是非道:“风大哥,有劳你给公孙大哥赶一下车。”风天南道:“小兄理会得。”对公孙山道:“公孙大哥,请。”公孙山道:“有劳风大哥了。”风天南道:“不客气。”公孙山受伤甚重,行动不便,风天南把他抱进车厢,才跳上车辕,挥鞭赶车。
任是非在小花头上轻拍一掌,喝道:“走。”两虎一齐向前迈步,紧跟在马车后面而行。任是非头也不回,道:“彭怀彭德,你两个想死得惨不堪言的话,尽管慢慢来,也可以不来。”两人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迈开大步,紧跟其后。
阿娇道:“非弟,你用的什么办法,两个老小子不敢逃跑?”任是非听她说两个老小子,大是开心,道:“我给两个老小子吃了蚀骨穿肠丸。要是没有老子的解药,七日之后,毒性发作,肌肤一日烂似一日,直到四十九日才死去。两个老小子怕死,自然跟定了,赶也赶不走。”
阿娇道:“淮南王刘安博学多才,再加上淮南八公,未必就解不了。”任是非笑道:“姊姊有所不知,这是我师叔花了许多心血,才制出来的,岂是他们几只老王八能解。”阿娇道:“非弟,你对你师叔如此有信心,他是谁?”任是非道:“我师叔姓薛,讳道衡。姊姊听说过么?”阿娇道:“那不是闻名天下的一指神医么?难怪你对他如此有信心。”任是非道:“那是当然,要不然,一指神医岂不是白叫了。”
阿娇道:“薛道衡是你师叔,你师父是不是道号玄真?”任是非道:“姊姊也知道。”阿娇道:“玄真道长名满天下,我怎能不知。”她称赞师父,任是非甚喜,奉承道:“姊姊不仅美貌,还识见不凡,真是难得。”阿娇道:“非弟,你别奉承我了。我哪里是识见不凡,有机会,你见到那个人,就知道什么是博学多才。”任是非道:“他是谁?”阿娇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说。”任是非道:“姊姊,你给我说说,他有什么过人处。好姊姊,你就说说。”阿娇道:“我本不想说,听你好姊姊叫得好,不忍心不给你说。他呀,三岁能诵伏羲以来,所录阴阳诊侯,以及龙图龟策书七万言,至七岁,通读诸子之言,无不会,无不精,聪明圣彻,料事如神。”
任是非心道:“当世竟有这等人物,乖乖。”好奇心大起,想追问此人是谁,阿娇满脸温柔之色,心念一转,恍然大悟,道:“姊姊,我知道了,是姊夫。”阿娇笑道:“小鬼头真机灵,让你猜到了。你怎么猜到的?”任是非一猜即中,得意洋洋,道:“我姊姊脸上神色甚是温柔,就想到了。”
阿娇笑道:“真有你的,非弟,你很聪明。”任是非道:“姊姊取笑了。小弟不敢说聪明,还不笨罢了。”阿娇笑道:“绵里藏针,表面上谦逊,实则自矜其能。”任是非讪笑道:“姊姊取笑小弟了。姊姊,你带我去见见姊夫,好不好?我想,姊夫不仅圣彻过人,一定还一表人才,英俊非凡。”阿娇笑斥道:“小鬼头就知道乱拍马屁。你姊夫丑得很,难死了。”任是非见她神色间似有得色,自是猜中了,道:“姊姊骗人。姊夫明明俊美异常,姊姊却说他丑陋不堪,姊姊真坏。”阿娇道:“就算你说对了,也不过是瞎猜的。你怎么知道他很英俊?”任是非道:“姊夫要不英俊,怎配得上姊姊这等神仙中人物。”任是非一语夸两人,阿娇大喜,道:“格格,小鬼头,就这张嘴讨人爱。”
任是非道:“姊姊,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阿娇道:“你说,只要姊姊能够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到。”任是非道:“谢谢姊姊。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是请姊姊带我去见见姊夫。”阿娇道:“他又有什么好的?还不是有鼻子,有眼睛。”任是非道:“姊夫如此了得,定是一位大英雄,如此英雄,怎能不去见识一下。”阿娇道:“好啊,原来,你是怀疑我在说假话。”任是非辩道:“小弟不敢。”阿娇笑道:“谅你也不敢。噢,我明白了。你是在自高身价,自古英雄惜英雄,你自认为是英雄,想去见识一下英雄。”任是非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阿娇道:“管你什么意思,冲着你姊姊长,姊姊短地叫了半天,姊姊就答应你。”任是非大喜道:“多谢姊姊。”
阿娇道:“不过现在不行。”任是非心沉了下去。阿娇道:“你也别急,眼下他正忙,无暇分身,等他有空,姊姊派人来接你。”任是非心道:“谁知道他什么时侯有空?不想见,就不见嘛,有什么了不起?”没精打采地道:“多谢姊姊。”阿娇道:“你不用沮丧。姊姊说话算数,一定让你得尝所愿。有空的话,你到长安来,就能如你所愿。”任是非道:“到长安干什么?”阿娇道:“姊姊是长安人氏,你姊夫当然也是长安人氏了。”任是非心道:“只要知道你是长安人,老子就有办法。”又来精神了。
二人骑在虎上,一边走,一边谈,倒也不乏寂寞,这可苦了公孙山,不时探出头来,主人是否平安。
任是非和阿娇并骑而行,满眼如花笑魇,耳聆盈盈笑语,满鼻孔如兰似麝的体香,只觉行也,乐无穷,只盼这条路越长越好,永远走不到尽头。好景不长,只半个多时辰,就到东武阳了。任是非年纪小,对男女间事,似懂非懂,只是觉得阿娇美艳,和她在一起,特别开心,倒也没有其它想法。
任是非心道:“这路怎么这么好走?真他妈见鬼了。”不得不到高升客栈去投店。
店小二见这一行人甚是奇特,公孙山伤痕累累,彭怀彭德衣衫破烂,肮脏不堪,阿娇娇艳,任是非俊美,倒还是个人样,两人骑虎而来,未免不可思议,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柜台后面的掌柜,也有些惊奇。
公孙山从怀里掏出一个十两重的金元宝,扔在柜台上,道:“这是房饭钱,不用找了。你这客店,我们包了。酒菜要干净,配料要精选。去找一个容貌姣好,行为端正,办事精伶的女侍,来侍候我家夫人。多派人手,在店里严加防范,不准闲杂人进出。要是有半点差错,你将被千刀万剐。”
掌柜一连迭,道:“是,是。”吩咐店小二分头行事,亲自带着众人向后院行去。阿娇一人一间,住在中间,左边是公孙山,右边是任是非和风天南同住,在他们旁边,是彭氏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