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勾辰不动声色,却作出疑惑不解的模样,看向师映川:“剑子的意思……”师映川站起来,却忽然嘴角一勾,淡淡笑道:“我自己动手就好。”说着,手中别花春水出鞘,在其他人骇异的眼神中剑光连闪,把一个个黑衣人直接削去头颅,那摧枯拉朽一般的场景让在场所有人心下一震,但是更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那小小的少年杀人之后,居然又将脑袋凑到那些尸体面前,蹲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没有一个人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师映川强忍着想要呕吐出来的感觉慢慢站了起来,他干呕了几声,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转头对晏勾辰说道:“让王爷见笑了,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好了,现在我再不会为杀人这种事觉得恶心手软了。”
师映川说着,看向那白衣青年,对方被他这么一瞄,顿时一脸惨淡,却不敢说什么,他先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之后,知道身为骠骑将军的父亲根本不足以庇护自己,因此立刻就向自己翼附的容王求救,原本想着这剑子当初与自己动手的时候也不曾下重手,没有重伤或致死一人,想必是因为年幼,在山上也不经事,只怕用些手段也就糊弄过去了,却没曾想那一番盘算生生被眼前十七颗人头打得粉碎这剑子,哪里是个好糊弄的心软雏儿!
忽然间剑光一闪,白衣青年只觉得右手顿时一痛,原来一根手指已经被削去,师映川收剑回鞘,轻描淡写地道:“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白衣青年疼得冷汗直冒,却不敢有丝毫怨恨之色,只立刻撕下衣角草草裹住伤口,然后向着师映川深深弯腰,一旁晏勾辰看着这一幕,眼神深沉,面上却微笑道:“……剑子宽宏,小王谢过了。”
事到如今,没人能再把这小小少年当成孩子来看,一时几十名健仆迅速进园抬走了地上的尸首,又有美貌侍女匆匆收拾了一下,没过多久,园中就已经恢复了清雅幽静的气氛,果品香茶齐备,再看不出来方才发生过什么,除了晏勾辰与师映川之外,只有那两名玄衣大袖的中年人在侧,晏勾辰亲手斟了茶,笑道:“剑子此次离宗,应该就是为了历练之事罢。”
这确实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历代剑子三年学艺之后就要下山历练的这个规矩,天下皆知,因此师映川顺手剥了个橘子,无所谓地道:“不错,我正要去桃花谷,为家师取一枝桃花回去。”晏勾辰微微一愣,随即摇头失笑道:“尊师行事,果然不是我等俗人可以揣测的。”师映川把橘子扔了一瓣进嘴,睨了晏勾辰一眼,忽然笑了:“容王似乎是想要招揽我?”
此话一出,晏勾辰面色不变,却微笑道:“小王怎敢有这等奢望?对剑子,便是陛下也说不出这‘招揽’二字来。”师映川嘿然一笑,却不多讲,拿过池边一盘喂鱼用的饵料,抓起一把,随手撒进池里,顿时只见水面翻腾,无数锦鲤汹涌而至,映着灯光月色,火红一片,煞是好看,晏勾辰温和道:“剑子若喜欢,小王便派人将这一池火绸鲤送往断法宗。”
师映川轻笑道:“这倒不必,我的白虹宫已经养了不少鱼了。”说着,见那鱼争完了饵料,渐渐散去,便拔出佩剑,浸在池中的清澈水里,他这把别花春水乃是神兵利器,方才虽然杀了人,却并不沾半点血迹,但师映川还是本能地觉得上面有血腥气,这才浸在水中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