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五年?又或者是十年?
遥想当年,他还是三四岁开始学三字经的时候,整日缠着他,似有说不完的话,如今,二人却是无话可谈了吗?
他目光深凝地望向他,仿佛透过那双漆黑似墨的眼望向了另一双清冷的眼,心头五味杂陈,似被不知名的东西紧紧纠缠着,挥之不去、阴魂不散,更……令他痛不欲生。
他微转了身形,声音压得极低,似有难以抑制的倦意:“陪朕出去走走吧!”
李桢深邃的黑眸里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抿了抿嘴。
今日,天气颇有些阴沉,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一片,颇有暴风雨欲来坠落云端之势。
落云轩位于御花园西南角,苑里有多年的蔓蔓青萝,花柳扶疏,风景极为秀丽。
沿过走过假山嶙峋、流水溪桥,一路上,二人却从未开口说话,在途经一棵百年榕树之时,李煜突地顿住了脚步。
见身侧之人不走了,李桢微微抬首,随着他目光望去,便见到一颗极大的榕树。
那老榕树上的绿叶郁郁葱葱,就好像一把擎天巨伞,遮住了周遭所有的一切,下方挂满了一条条蓬松的长须,它粗壮的树梢上还吊一架用藤萝编制的秋千。
“朕记得从小你便特别喜欢荡秋千,那时,每到黄昏落幕之时,你便会缠着我与你母后来这荡秋千!”李煜眼底突地闪过一丝温暖的柔色。
前尘往事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浮起,李桢双眼骤地转寒,眼底是那难以抑制的疼痛与憎恨。他一向惯于隐忍,这次却几乎在瞬间土崩瓦解。
此刻,李煜无疑是碰到了他伤口最为疼痛的那一部分,那从来就没有痊愈过的那一部分。
他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压抑着自己颤抖愤恨的声音,寡淡道:“是吗?儿臣倒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原以为那是……”李煜话到一半,却又突然止住了,他沉默了一瞬,既然带着黯然与无奈道:“桢儿,我记得从小你总爱缠着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父子俩人也开始渐渐变得生疏了?”
李桢眯了眯眼,却是没有答话。
这句话,他听着只觉得莫名的刺耳与嘲讽。
“朕既然从小立你为储君,便是要昭告天下,这个皇位朕永远只会留给你。”李煜突然转首望他,“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可好?”
呵……好一句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