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等他说完恭恭敬敬说:“爷教训的是,都是奴婢平日疏忽了。”心里就下了决心要把那端茶的云珠送回内务府去给嬷嬷再狠狠管教一番。
四阿哥想一想又说:“说给你听也不妨事,你们主子也到了房里添人的时候,他年纪小,难免诸事不通,你可要凡事想多一步,一切以他的身子为重。该劝的要劝,该往上回的要回,别光顾着讨好主子堕了祸事!听懂了吗?”
白哥应了是,四阿哥满意地点点头,就进去看自己弟弟了,里面宫女内侍们已经给他宽衣安置他睡下了,胤禩知道自己哥哥是爱唠叨的人,今日还没说几句的,定然不会就这样走了,虽然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还是强撑着不肯睡。
好容易等到四阿哥进来,胤禩忙让内侍扶自己起来,自己哥哥最是计较这些小处不肯容人的,何苦落他面子?四阿哥进来就看见该躺在床上歇着的弟弟不安分,支楞起自己一对凶恶的眼睛:“胡乱折腾什么,还不好生歇着?”
胤禩忙作出副虚弱模样:“四哥,弟弟如今困病,总是失礼,哥哥莫要计较!”四阿哥亲自上来放下床帷,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穷讲究什么,都不是外人,皇阿玛又不在,你四哥我又不是太子爷,做出个恶心样子给谁看啊!”
看了看弟弟床上湘绣的帐子、压金的铺盖,都是上好的陈设,四阿哥心里挺满意的:“好好歇着,乘着这几日没差事,把身子骨养好了,再带你出去啊!京郊的花开得着实好,你再不好起来可就错过了这一季的春光客人。”
胤禩眼睛一亮:“四哥你一个人看花有什么意思?不等了弟弟同赏如何使得?”四阿哥俯身拿迎枕给弟弟压好被脚,把辫子给他撩到一边:“快睡,就知道哄哥哥开心,等你好起来了有你瞧的。”
看着内侍熄了灯烛,四阿哥又想起一事,唤了白哥到院子里:“这些日子也送了不少补品给你们,你主子都进了没?怎么还是一副怏怏的样子?”
白哥心知不好,这些日子各位阿哥娘娘把补品流水一般往这里送,人参、茯苓、灵芝、鹿茸,后殿的柜子都装满了,自己主子偏偏不爱用,每次想尽心思进上,都被他随手赏了周围服侍的人。一来二去,别的宫的小丫头们看着羡慕死了,都是跟主子的,那些好东西哪能到自己嘴里,可不是天大的福气?都羡慕这边的跟了好主子。
可是白哥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到底是托了主子的福,可主子胃口不好,人也不见如何好起来,宫里上面还有别的主子,发现了绝对是不依的,这样快活哪是个了局?
低眉敛目回话:“回爷的话,主子不太爱用那些。”
四阿哥停了步子,转头看着地上跪着的白哥,淡淡地问:“为什么啊?”白哥轻轻地说:“主子嫌弃那些补品气味太重,不爱进!”
:“哼,主子不爱你们不会琢磨着办吗?服侍人都不会,肩膀上抗的是脑袋吗?你们主子爱进什么菜?”
:“回爷的话,主子别的不爱,就爱进些汤水。”
四阿哥哼一声:“把鹿茸磨成粉末,熬鲤鱼汤时当胡椒面撒进去不就完了,鲤鱼味重,什么气味不都掩盖了?”
连着几日,胤禩看着桌上必备的鲤鱼汤就难过,明明是爱吃的菜,天天吃也腻了啊!夹一筷子的鱼肉,上面黑黑的粉末看着真没胃口:“怎么厨房最近都不磨胡椒面了?”白哥在旁边伺候着用饭,镇定地递过毛巾:“主子,是太医说的,您是内湿,胡椒去湿气的要多进点!反正不伤什么,主子别看就完了。”
胤禩也不是很讨厌胡椒的味道,点点头,撇开那些黑黑的东西,慢慢的啜饮着鱼汤,春天的鲤鱼还是很鲜美的,活着真好不是吗?
秀女被皇帝封完了,就轮到指婚了,宫里几位皇子的福晋就忙了起来,秀女入宫虽然是温僖贵妃娘娘主持,可到底几位阿哥年纪也有了,房里添人也是时候了,不说太子爷的子息,便是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要想到。
康熙皇帝本来就疼儿子,如何肯跟自己儿子抢女人,随意点了几个答应,封了几个常在,便把好的都留给贵妃指给儿子们。
隔着琉璃屏风看着秀女们,妯娌们聚在一起拿着名册你商我量倒也别有意趣。
“大嫂,你们家的外甥女倒也标致,给了我家夫君如何?”说话的是三阿哥的福晋董鄂氏,穿着件蜜合罗色的褂子,胸前挂着串红宝石杂米珠链子,绕了脖子三圈,头上倒是简单,一个红珊瑚蝙蝠簪就已经很是夺目。
董鄂氏一向以美貌自诩,跟三阿哥情分不错,家里又出了个皇贵妃,平日很是肯端架子,又一贯目无下尘,不把一些野花放眼里,此刻自然要显摆下自己的贤良淑德。点着册子上的人名,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大嫂。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微微一笑,捻了捻手里的沉香数珠,侧过头去看自己的弟妹,头顶的红宝石花迭绵绵头花颤颤地抖动着:“妹妹可不要取笑,妹妹如此天姿国色,我这外甥女哪里及得妹妹的脚后跟?还是莫要进来充人头了,倒是挑几个家族繁盛的是正理,图个好兆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