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个多月的交道,齐家厨房的下人和那几个山民也都熟悉了,偶尔还会用半生不熟的西南官话聊聊天。
山民里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瘦瘦的,头上包着一圈圈的黑布,宽宽的深色衣裤,耳朵上带着粗大的银耳环,典型的夷族装扮,人很伶俐,西南官话说的也流利。
见齐金贵家的似有怒容,她笑问道,“齐大嫂这是怎么了?谁惹您老生气啦?”
山妹子直爽,向来直来直去。
齐金贵家的跟他们处了几次,倒也习惯了,依然冷着脸说:“一个不懂事的猴崽子,没什么事。对了,你们山里可有什么河鲜?最近我们大奶奶胃口不好,我想给她换几样开开胃。”
妇人笑着回道:“有啊,咱们这儿山多、水也多,河鲜也是尽有的。孺人若是想吃,明个儿我就让家里的男人打几条鱼送过来,先尝一尝,若是吃得惯,我以后再送。”
齐金贵家的满意的点了下头。
厨房里的粗使小丫鬟已经将柴火等物清点清楚,仔细的报给齐金贵家的。
齐金贵家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册子,找了根毛笔,舔了舔笔尖,在册子上记了下来。
一边写一边对那妇人说:“今天一共送来十担柴火,米酒十坛,酸笋两坛,竹荪、金耳、青头菌等各一两,藠头……”
妇人没说话,但齐金贵家的每说一样东西,她都默默的点一下头。
“一共作价十两银子,月底去账房结清。”
齐金贵家的合上册子,对妇人说道。
妇人早已在心中算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笑着点头:“都听您的,我明儿再来给您送鱼。”
妇人领着几个乡亲,挑着空筐子,熟门熟路的出了院子,从后门离开。
出了后衙,几个山民便分开了。
妇人独自一人东绕西绕来到东街,找到一间不起眼的商铺,见没人注意,将担子和竹筐放在门口,自己进了铺子。
“齐金贵?齐家的世仆,因不受重用,对当家大奶奶诸多不满,”
朱氏收到下头人的回禀,思忖片刻,喃喃道:“唔,这一家人倒是可以用一用。”
汉人不是说了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内部的一个小叛徒,抵得过外头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