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正听到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子寒气,说道:“莫非在天地大劫面前,一定要人如虎狼方能活下去吗?”
“唉”徐长青长叹一口气,神色略显疲惫,身体瘫软的靠在西洋沙里,说道:“有时候对天道知道得越多,越是害怕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绝对公正的天地大道面前,为猪为狗的不单单只是那些世俗界的人,就连我们这些未成大道的修行者也不过是一群任由他人宰割的猪狗之辈”说着,眼睛爆出一阵精光,身上的气息变得冰冷无情,说道:“唯一能够让我们在大劫之下存活下来的机会,就是自己变成狼、变成虎,从任人宰割的猪狗之辈中脱离出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关兄须知大道无情啊”
“请容我再想想”听到徐长青一口气将自己的感悟说出来,关正虽然一时还无法接受,但是他却已经从徐长青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提点,心中极为感激,又不想见徐长青因为自己未能下定决心而感到惋惜,便立刻转移话题道:“不知大师和那位盛宣怀老大人是何关系?以关某这个外人来,你们的关系一定不浅”
徐长青知道关正现在也有点内心挣扎,并不准备逼他,便顺着他的话说道:“盛老算得上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世俗识人为人之道虽然因为当年的事情,我和他有点误会,但现在误会基本已经解除了,只不过已经陌生的关系是不可能单凭一两句话能够拉近的,即便如此盛老也是我生平少数几个敬重的人之一”
“我也听家里的长辈们提起过,当年我们关家从北方迁移到南方的时候,这位老大人曾经多次帮助过我们,说起来我还应该去拜谢一番,只是这样实在有点巴结之嫌”关正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又盯着徐长青,神色异样的问道:“听刚才大师的言语,似乎大师还认识当年的廖天一阁主,而且很熟当年他赴死之时,那一番豪言语,实在令人敬佩”
“不错,当年他受湖南巡抚陈宝箴之邀,回湘办学,开讲政之前,曾经在我的草庐中蜗居了数月,当时我也算是少年轻狂,以玄学气运之学跟其辩驳天下大势,那时何其快哉”徐长青闭上眼睛回想起当年的一些往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充满缅怀之情的笑容,可过了没多久,便又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每次辩论,我都赢了,但实际上我却输了,就如同他无法说服我一样,我也无法说服他,即便是知道他必将因变法而死,也依然无法改变其命运直到那时我才悟出了法终究无法跟道抗衡,最终存于世间的只有道,而法必将灭亡于大道之下”
关正似乎也感受到了徐长青此刻的沉重心情,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静静的坐着,眼睛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乡村景色,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火车行驶的度并不算太快,到达霸州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火车在这里需要停靠一个时辰左右,补充完燃料才能上路霸州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是因为靠近天津和北平两地,大部分南北走单帮的商人在入京之前,都会云集于此修整一番,然后在继续上路,这就使得霸州比起其他地方的小县城要繁荣得多另外一个因为受到沧州的影响,此地习武之人也极其之多,比起沧州丝毫不让,大小武馆林立,擂台几乎天天开打大部分习武之人都是想在这里打出个名堂,运气好的在天津、北平开个镖局,建个武馆什么的,运气稍微差一点的也能在这些南北商人身边当个贴身保镖之类的,总之只要没在擂台上打死,就有一口活饭吃
由于火车要停靠一个时辰,那些四号车厢里的乘客们觉得这样枯坐着,太无聊了,大多会三五成群的相邀,到霸州的地界上走走大部分的富商身边都有几个保镖,其中不少是从霸州的擂台上打出来的,自然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主子出游做为属下的自然也就成了向导
一时间车厢变得空泛了很多,徐长青和关正也准备出去走走,因为此地太过靠近北平,玄罡天魔必然在此布下了眼线,使得两人下车之前不得不换一身皮关正早已换好了衣服,只是将百宝箱和符剑留在了车厢的夹万中而徐长青则将弥勒袈裟收入袖里乾坤中,换上了一整套英式的长风衣,比普通人还要高的身体穿上笔挺的呢子外衣,加上略显紧身的马甲衬衣将他结实的身体完全表现出来,令他的气质在清雅的同时多了一丝英武,而挂在上衣口袋金丝怀表让他多了一份充满贵气的西洋派头在出去之前,不知道车厢的洋人主管从哪里找来了一顶带着假辫的英式宽边帽子交给徐长青让其戴上,以免因为辫的问题而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