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夫人出来,武行素连忙解释:“都督只喝了一壶酒便醉成这样,我们也没想到。”
“这不怪你们,可能是他心情不好。”帘儿扶过丈夫,又安慰亲兵几句,在她印象中李清大醉,似乎只有在义宾县被王兵各灌醉的那一次。
李清紧靠着妻子娇小的身躯,他似乎知道是妻子扶着自己,嘴中连连道歉,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心神已经完全松弛下来,进入了半睡眠状态,等帘儿吃力地将丈夫扶进内室,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便失去了知觉。
帘儿望着倒头呼呼大睡的丈夫,爱怜地摸摸他满是胡茬的脸,笑着摇了摇头,又替他除去鞋袜、用热水替他脸和手脚擦拭干净了,这才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帘儿又将女儿抱来放在自己身边,这时她左首是触手可及的丈夫,右首是病已好转、睡得正香甜的女儿,帘儿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她轻轻伸出双臂搂着他们爷俩,喃喃地低声笑道:“睡吧!我的两只大猪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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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帘儿将丈夫盼回家的同一时刻,在长安的另一头,另一个男人却孤独地坐在自己家的后门台阶上,手中握着半块温润的碧玉,眼睛盯着它,泪水不停地流下,天空的毛毛细雨将他淋得象一只落汤鸡,浑身瑟瑟发抖,活象个无家可归的叫花子。
他正是大唐帝国的大理寺卿,从三品高官崔翘,他此刻并非是无家可归,而是他不想回到那个充满了暴力、让他窒息的家中。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婚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婚姻的本质在于门当户对,但事实上也并非完全如此,门当户对更象一双鞋的款式,新潮、光鲜,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引来外人的赞叹,郎才女貌、天作之美一类,但这双的舒适与否,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而鞋的舒适度其实就是女人的性子,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将是他一生的幸运,相反,若娶一个粗暴、骄横的女人,他的一生将充满悔恨与无奈。
崔翘便是最好的注脚,他是世家骄子、进士出身,而他的妻子是皇族郡主、身份高贵,两人的结合正是那双鞋的款式,美满得无懈可挑,他的事业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帮助,一路高升,可事实上他的一生也毁在这门看似美满的姻缘上。
今天傍晚,他终于鼓足勇气向妻子吐露了十八年前那个弃婴的近况,他渴望能得到妻子的理解,那怕就这么一次,他也心满意足,但是家庭风暴随之掀起,暴力不必赘述,妻子那夜叉般的脸孔将永远停留在他余生的梦中,在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痛殴后,他,堂堂的三品大员竟然象狗一般地被赶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