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即今天的敦煌,四千余户,人口近二万人,为下州,下辖二个属县,一个名敦煌县,为州府所在,另一个为寿昌县,著名的玉门关便在这里。
永徽二年,沙洲升下都督府,隶属河西节度府管辖,是其下八大都督府之一,常驻军编制为四千人。
天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漫漫戈壁滩的尽头翻腾着紫红的朝霞,半掩在胡杨树的官道后面,向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
唐朝的气候要比后世温暖湿润,河西走廊上牛羊成群,物产丰茂,祁连山的融雪带来大量的水分,河流、湖泊比比皆是,沙州已经到了河西走廊末端,虽然相对干燥,大部份是茫茫的戈壁滩,但也有不少湖泊河流,一些比较有名的,如大泽湖,甘泉水、冥水以及张掖河,它们的存在为动物们提供了水源,也为树木生长提供了条件,故随处可见大片的胡杨林,还可以看见一群群觅食的羚羊,充满了生机盎然。
一只苍鹰在天空盘旋,它一声长鸣,似乎发现了什么,远远的,只见一条黑线在苍茫的大地上蠕动,苍鹰迅速从他们头顶上掠过,这是由一百多辆马车组成的队伍,近二千名唐军护卫左右,警惕地探望着四周的情况,一支弩箭破空射来,苍鹰长翅一收,躲过弩箭,随即一冲上天,变成一个小黑点,瞬间便消失在远方。
这支车队自然就是李清的队伍,他们行动极缓,停停走走,经过近二十天的跋涉,终于要到目的地,走了一夜的路,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只这里是沙州以东的官道,所谓官道,也不过是稍平坦一点的戈壁滩,却没有半点路的样子。
再行十余里,在一片片胡杨林的背后便是沙州寿昌县,在队伍的中间,武行素使劲甩了甩他比常人长一截的手臂,一脸遗憾的放下了钢弩。
“呵呵!武校尉,你的箭还是没有鹰的速度快啊!”
说话的是个红脸大汉,近四十岁,粗粗壮壮,仿佛半截铁塔一般,他是河西、陇右两府节度使皇甫惟明派来护送李清的副将,名叫褚直廉,从鄯州开始,他便率一千五百名唐军护卫李清一行,虽然现在吐蕃没有寇边,但河西走廊上马匪出没,强悍凶残,必须万般小心。
武行素却不服气道:“这里的风速太快,我尚不适应,所以才略偏一、二,如再来一次,我定叫这只黑鸟折翅马前。”
“哈哈!”
褚直廉大笑,“哪有一只鹰会让你射两次的。”
“褚兄为何如此开心?”
李清从远处纵马上前笑道,经过二十几日的风吹日晒,李清脸上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粗糙,但目光却更加明亮锐利,仿佛是一支尖利无比的梭镖。
褚直廉见李清过来,急拱手笑道:“一路行来枯闷无聊,寻些乐子,不过前方就是沙州,我也算功成圆满了。”
李清知他是个性急之人,若让他纵马行军,恐怕三天便到了,只是帘儿有身孕,故行走极缓慢,着实让这帮当兵打仗之人憋屈惨了,便歉然道:“内子有身孕,只能一路缓行,委屈褚兄和弟兄们了。”
“你这是什么话!”
褚直廉脸上不悦,上前轻轻给了李清肩窝一拳,“你知道我们这里什么声音最悦耳吗?告诉你,不是胡琴、皮鼓,也不是女人的**,而是婴儿出生时的哭声,让人精神振奋,看到希望,算了,我这话你现在是不懂,以后自然会明白。”
李清见他坦白爽直,心中早对他有十分的好感,也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路来,风景虽壮丽,但褚兄给我留下的印象却最深刻,以后或许我们还有并肩战斗的机会,希望那时褚兄多多赐教。”
“李老弟太客气了。”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匹马向这边奔来,激起漫天尘土,褚直廉一听马蹄声,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不好,前面一定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