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瑾走的更快了,警察也加快脚步,再次喝令他们站住,两人干脆撒腿就跑,跑进一栋大厦,狭长的通道两边都是房门,前面是一条死路,罗瑾快速试着门把手,统统都拧不开,终于有一扇门可以打开,她拉着傅平安闪身进去,把门反锁上。
这是一间配电室,没有窗户,漆黑无比,傅平安仿佛又身处暗无天日的工事巷道中,那里充满杀机和战友的鲜血,他开始颤抖,开始控制不住情绪。
罗瑾紧挨着傅平安,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忽然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傅平安的呼吸在变粗,身体在发抖,他在恐惧什么。
噩梦般的回忆潮水一样涌来,被割开喉管的高小波,炸掉半个脸的黄姚武,后脑勺掀开的潘兴,一张张面孔出现在眼前,傅平安崩溃了,他汗如雨下,胃部痉挛,手抖的拿不住任何东西,连站立都困难,只能扶着墙慢慢坐在地上,苦苦对抗着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折磨。
战斗英雄的背后,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罗瑾也是军人,她能想象得到傅平安的痛有多深,此刻母性散发光芒,她搂住傅平安,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母亲抚慰安眠的婴儿。
傅平安身处温暖的怀抱,渐渐平静下来,人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大脑会保护性切断某部分回忆,此刻他的大脑记忆就错位了,时空挪移,回到了蹒跚学步的幼年,怕黑,怕大狗,怕打雷。
“妈妈……”脑子混沌了的傅平安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不怕不怕,妈妈在。”罗瑾温柔回应道,她知道,人只有在最恐惧最无助,濒临死亡时才会无意识的呼唤母亲。
傅平安的大脑感受到了安全,渐渐平静下来,人也进入了睡眠状态,罗瑾就这样抱着他坐在地上,起初还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慢慢也淡定了,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傅平安刚从新兵连出来的时候两人就有过交集,但那是罗瑾甚至不会多看这个兵一眼,谁能想到他们之间会发生那么多故事,时隔近两年后,这个兵会躺在自己怀中安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胳膊都酸了,慢腾腾的抽出一只手,艰难的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这里的墙壁太厚,没信号。
可是这样待下去不是办法,罗瑾点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雪亮的灯光照射在室内,傅平安立刻就醒了,一个激灵跳起来。
“没事了。”罗瑾说,扶着墙站起来,她的腿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血脉不通酸麻无比,她一只手在墙上摸了摸,找到开关打开,顿时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