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医院,老李又不见了,连加床都撤了,傅平安找到护士站询问,护士说那个人自己强行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只能尊重病人的决定。
联想到老李的种种奇怪的举动,傅平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赶紧带着李可回工地,刚进工地大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塔吊下面,上面站了个人,是老李。
傅平安拔腿就往塔吊下面冲,李可紧随其后,但为时已晚,老李就没打算给任何人留劝说的机会,他爬上塔吊连一分钟都没耽搁,就像八月奥运会上跳水运动员那样,一头扎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一个人影落下来,然后是热水瓶摔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是“噗”的一声。
塔吊有七层楼那么高,跳下来就没救了,连救护车都不用叫了,直接叫火葬场的车来拉尸体就行了,这是傅平安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熟识的人死去,而且几个小时前两人还谈过话,他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相比之下李可的表现就冷静得多,连哭都没哭。
赵老板也来到现场处理后事,老李是工程队的人,又是在工地上死的,他负有责任,工地上爬塔吊以死相逼讨要工资是常见的事儿,但那都是作势而已,老李是真心求死,工友们在他身上找到一叠皮筋扎起来的钞票和一封遗书。
遗书很短,先是表示自己的死和赵老板无关,然后对遗产进行了分配,从医院退回来的住院费留给老大盖屋,衣服被褥,谁愿意拿走就拿走,还有未结的工钱,等领了之后给小二交学费,学还是要上的。
钞票上沾了血,遗书更是字字泣血,赵老板看了默然,说丧葬费我出了,通知他大儿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火葬场的车来了,把摔的不成形的老李敛了敛拉走,李可跟着送父亲走,赵杰和傅平安开着面包车在后面跟着,因为火葬场很远,拉遗体的车是不会把活人送回来的,李可得跟他们的车回来。
在火葬场,是赵杰办了一应手续,傅平安陪着李可。
李可状态还行,他告诉傅平安,为了给父亲看病,他把游戏里的装备全卖了,卖了一万多。
“我爸望子成龙,一心想培养个大学生,可我不是那块料,高考才考了三百多分,上的学校根本就不是正规大专,我问过毕业生,这学校发的是成人高考的文凭,可笑的是我那个专业,国际贸易,技校出来的国际贸易专业毕业生,上哪儿找工作去。”李可低声叙述着自己的心路。
“我上了一年,就知道受骗了,这个学不上也罢,就主动辍学了,在学校门口网吧里整天打游戏,我不是为了玩,我是代练,卖装备,靠这个赚钱,自己养活自己,我妈死的早,我爸一个人带我们兄弟俩,我知道他辛苦,就想早点自立,让他轻松点,没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