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杰当场就怂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傅平安倒是气定神闲,两车连碰擦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他小声对赵杰说:“你别说话,我来应付。”回头看车里,除了空煤气罐之外,还有一个装着空啤酒瓶的塑料筐。
对方骂骂咧咧走了过来,傅平安将车窗摇下来,探出脑袋问道:“几个意思?”
“会开车么!”对方气势汹汹。
“碍着你了是咋地?”傅平安回身抄了一个啤酒瓶下车,横眉冷目,戾气比对方还重,跟着茜姐混了一段时间,也多多少少见过一些场面,寻常人等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就是打架么,狭路相逢勇者胜,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对方欺软怕硬,哪怕人多势众也不敢造次,叨叨几句随便找个台阶下,转身灰溜溜走了。
傅平安回到车上,系上安全带,面前多了一支红塔山,紧跟着打火机凑了过来,他知道赵杰把自己当朋友看了。
“今年中秋节,我回家相亲去了,邻村老崔家的妮子,长得还行,在苏州外资电子厂里打工,??等明年十一就能结婚。”赵杰用叙述自己故事的方法来和傅平安拉近距离。
傅平安无言以对,别人明年就要结婚了,自己的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里,就算有,怕是也没办法给她幸福,乡下结婚要盖楼,要买车,城里更甚,不但要有房有车,还要稳定的工作,本科以上的学历等条件,傅平安一条也不沾边。
他能说的,只有自己的经历,工友们不是经常嘲笑他一个城里孩子居然来干民工么,对此他从来没有解释过,因为那种情况下不论如何解释都会成为对方更大的笑柄,不同的时机讲同样的事情,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赵杰听了傅平安的故事后,神态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拉完这趟煤气罐,傅平安的工作就发生了变动,从搬砖改成扎钢筋,就是在铺设钢筋的楼面上,将经纬交错的钢筋的每一个交汇点用铁丝扎起来,扎完之后再灌注水泥,这样强度更高,这个活儿比搬砖轻快许多,这无疑是赵杰起了作用。
少老板的作用还不止这个,他还带傅平安却跟着电焊师傅学技术,找了辆挖掘机熟悉了一下操作。
“你想学哪个,跟我说,我安排。”赵杰这样说,他其实和傅平安一样,是个厚道善良的少年,不爱夸夸其谈,但每件事都做到点子上,傅平安很感动,但他志不在此,所谓的技术活其实不难,学会简单,学精就要大量的时间重复操作,而傅平安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他计划下学期去复读,所以眼下只求挣钱,当学徒没工资,还不如干小工来的利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傅平安在工程队的人缘也越来越好,除了老李头,这个猥琐矮小的老家伙还是经常拿他寻开心,笑起来一嘴黄牙特别恶心,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称呼傅平安为“大学生”。
老李头年纪虽大,也是个小工,只能干些基础性的工作,队长分配他和傅平安扎钢筋,他只能老老实实干几分钟,就要找个由头偷懒,不是去抽烟就是上茅厕,一去就不返,把所有活儿丢给傅平安,工地上的活儿都是各包一块,干完休息没人管你,干不完就影响下一道工序,全队的人都要鄙视你,傅平安又不是那种背后打小报告的小人,就只能一个人把活儿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