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大吃一惊。人如狡兔般起身,稳稳地扶住了郭老夫人,肃然道:“出了什么事?”
郭老夫人嘴角翕翕,已经说不出话来,拿着信的手抖得像筛糠似的。
程池接过了郭老夫人手中的信,只看了一眼。已是脸色大变。
长房二老太爷的独生子程汾,十六天前暴病身亡。
程池打了个寒颤。
郭老夫人的眼泪流了下来。
“难道是天要亡我程家!”她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岁。神色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刚强,“你不肯成亲,大郎和二郎都只有一个男丁,现在三郎又折了……你们就是再有本事,双手难敌四拳,能成就什么气候。”她说着,一把抓住了程池。“你得去趟京城,我怕你二叔父经不起这个打击。”
程池目光微沉。道:“娘,您放心好了,我这就赶去京城。”
郭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任由程池扶着她坐在了罗汉床上。
屋子里一片死寂,服侍的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出。
程池给母亲沏了杯茶。
郭老夫人慢慢地把一杯喝完了,这才徐徐地道:“四郎,二房的老祖宗那里,你亲自走一趟,把三郎没了的消息告诉他。然后跟他说,我要见他。”
程池闻言皱了皱眉,道:“娘,您有什么话让我去跟他说吧?您年纪大了,不易伤肝动火,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郭老夫人冷笑,道:“他让你接手了家里的庶务,等同是折了我们长房的一条手臂,你还让我不要和他伤肝动火,是个圣人也做不到,更何况是我?你要是不去跟他说,那我自己去跟他说。”
“娘!”程池不温不火地道,“您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您跟他见面的。您要么让我去传个话,要么就把话都藏在心底,您看着怎么办吧?”
“你这个不孝子!”郭老夫人大怒,可看见眼前儿子那英姿挺拔的身影,那怒火又不禁丢到瓜哇地里了,“算了,你给我去传个话好了,你跟他说,我想把耘哥儿过继到你训侄儿的名下,由我帮着他养大。”
二房的程识有两个儿子。长子学名叫程耕,次子的学名叫程耘。而训侄儿则指的是长房二老太爷的孙子,程汾的儿子程训。
程池无奈地道:“娘,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郭老夫人突然跳了起来,道,“天下间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当然他是怎么说的?他忘记了,我可还记得呢?怎么,又想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就跟他这么说,一个字也不许改的跟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脸面跟我说‘不’!”
程池看母亲脸上一片潮红,心里怦怦乱跳,忙道:“您别急,我照着您的原话说给他听就是了。”
程叙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玄孙送给长房,母亲心里也明白,不过是要发泄发泄罢了。
他安慰好了母亲,也没有用晚膳的心情,索性去春泽居给程叙报丧。
出了门,程池和正殷勤地和碧玉说话的王嬷嬷碰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