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红妆没敢直言,说出来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旁边那么多双耳朵听着,若红妆敢这般口无遮拦,相信不到半刻的功夫就能传到芸妃耳中,以芸妃憎恶宁子衿的程度,不能把她怎么样,肯定会直接处死红妆。
“我只要他们表面上尊敬就行了。”宁子衿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又低下头,专心刺绣。
忠于她的人,自然会发自内心的尊敬,不忠于她的人,就算再尊敬也是多余。
芸妃再怎么挤兑她,她还是宁府的嫡出小姐,下人们可不敢不敬,至于背后说的,嘴长在人家身上,她还能缝起来不成。
红妆看着宁子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是一阵焦急。
倒是芳华脸上很快恢复平静,以宁子衿为马首示瞻,二小姐都不急,她们也就不必心急了。
宁瑞远走马上任,将一切事宜都交接熟悉后便上门拜访了信国公。
这一次进门,门房都是恭敬的将他迎了进去,走在诺大的信国公府,下人们看宁瑞远的目光也不似第一回来时那般充满不屑跟鄙夷了。
宁瑞远顿时觉得腰杆都挺直了,迈着沉稳的步子,他在总管的指迎下进了信国公的书房。
“下官拜见信国公。”宁瑞远走到书案前,对着信国公作揖拜道。
信国公哈哈大笑着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虚扶了宁瑞远一把:“贤婿无需多礼,快坐。”
“谢国公爷。”宁瑞远嘴角轻扬,露出傲然的笑容,然后在一旁坐下。
信国公对着宁瑞远挥了挥手,和蔼道:“如今都是自家人了,怎么还称信国公。”
宁瑞远一怔,接着开口道:“是,岳父大人。”
“哈哈,就这对了。”信国公看着如今的宁瑞远不甚满意,如今的宁瑞远可不是云城那小小的六品官员,如今他因立了大功,是正四品尚书,虽然门楣还是及不上信国公府,但免强也能算配得上二嫁的陆湘屏了,而且皇上如今正是器重宁瑞远的时候,宫中又有芸妃受宠,就是再要升官也不是什么难事。信国公自然是越看越满意了。
“这是皇上新赏的极品龙井,听闻岳父爱茶,我便来借花献佛了,忘岳父笑纳。”宁瑞远将一只精美的礼盒奉上,信国公一听里面是皇帝赏下的极品龙井,眼里立即迸射出喜爱之色。
“贤婿有心了。”信国公笑眯眯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更加笑的合不拢嘴。
宁瑞远一直在书房里跟信国公聊到很晚才离开。
廊宇下,陆湘雪一脸鄙夷的看着宁瑞远离去的背影,对着身侧的信国公府杨氏道:“娘,你瞧爹,数个月前还对宁瑞远嗤之以鼻,如今简直将他当个宝似的,不就是个四品尚书吗,也不是很了不起啊。”
杨氏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目光却一直锁定着宁瑞远,充满着幽森之意:“关键不是宁瑞远官拜几品,而是如今他立下大功,正得皇上恩宠跟器重的时候,具说如今宫里芸妃受宠连孙贵妃也忌惮三分,更别提邺城其他官员对这位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巴结讨好了。”
“实在可恨,原想陆湘屏嫁得远,咱们眼不见为净,偏偏几个月的时间又让她回了邺城,还如此风光。”陆湘雪咬牙道。
她最见不得陆湘屏过的安逸,已经夺了爹的宠爱,日子还能过的如此风生水起,实在叫她很不平衡。
杨氏面上划过一抹冷笑,而后她转头,目光温柔的落在陆湘雪娇好的脸蛋上,保养的莹润充满光泽的手指抚过陆湘屏的侧脸,倨傲的勾唇:“陆湘屏回了邺城又如何,她再风光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宁瑞远功劳立的再大也只是做个官,可你不同,你将来是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的,那是未来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陆湘屏见了你也得三跪九叩,你永远凌驾于她之上,让她得意一时又有什么不妥的。”
陆湘雪的脸上也因为杨氏的话而漫起点点笑意,无限得意:“娘说的对,到时候陆湘屏还不是任我捏圆搓扁。”
姚府,位于邺城较偏僻的地方,乘马车过去竟也走了一个时辰,可见这邺城之大。
宁子衿带着芳华,红妆与阿蛮,准备了些许礼物去了姚府,一路上,她的心情起起落落,是激动,是忐忑,是彷徨。
在她的印象里,外祖一家很淡很淡,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回忆,但她却知道那里有个一直惦记着她的外祖母。
自从母亲死后,宁家与姚家的联系可是说是断了,前世,姚家长房长子,也就是她的嫡亲表哥因犯了奸污杀人罪而被判死刑,那时候宁瑞远已在邺城任职,姚老夫人上门求助,却被宁瑞远给无情的赶了出去,更别提出手相助。
记忆里,祖母无数次劝过父亲,让他拉姚家一把,替姚玉珩查明真相,洗刷冤屈,而父亲却每每都冷冷的驳回祖母的请求。
那个时候,他一直记恨着母亲带给他的痛苦,因为母亲,所以他跟许氏成了一对苦命鸳鸯,这日积月累的怨恨堆积在他心里,久而久之转移到了对姚家的憎恨上,姚玉珩犯了罪,宁瑞远不仅不肯相助,反而还落井下石,到最后姚玉珩枉死,姚老夫人伤心过度紧跟着离去,姚家长子一房逐渐没落,到最后宁子衿就是想找,也找不到舅母跟唯一活着的表姐。
曾经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冷漠无情,却无能为力。
这一世,她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同胸兄长一家走向灭亡。
思索间,马车慢慢驶离了喧器的街道,四周一切都变得极为安静,不多时,车夫的声音响起:“二小姐,咱们到姚府了。”
阿蛮最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搬出一张矮凳放在马车旁,扶着宁子衿走下马车,芳华跟红妆紧跟其后,将马车带来的礼物搬了出来。
宁子衿站在门前,看着眼前萧条又有些破旧的宅院,眼底微微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