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珠帘。()
皇甫寺立于黑色礁石之上,远远望去,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尊青色雕像,风雨不动安如山。
倏然间,皇甫寺沉静双眸光芒四射,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惊天的剑意。
淹没于海底的张至清竟然重新控制了那柄剑,那柄刚才被皇甫寺弃若敝履的锈迹长剑,震撼。
噗!
长剑执于张至清之手,劈出海平面,乘风破浪,像一股珠穆朗玛峰的雪崩,直奔皇甫寺而去。
金_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皇甫寺极力镇定情绪,双手再次抱圆,强行镇住凄厉一剑,长剑戛然停驻在那双稳定的手掌。
剑势荡荡然刺透了他身上所穿的青麻衣,恰似钱塘江的白浪重重撞到江边堤围后,直冲天际。
刹那间,层层的珍珠雨帘像静止了一般,被张至清执剑生生撞破,剑上芒尖狂吐,如银蛇乱舞,气势逼人。皇甫寺的眼瞳里骤然间大放光芒,犹如流云裹日,生生吸取了太阳中的能量,闷哼一声,拱成圆环无极的双掌,向内一合!啪地一声脆响,空无一物的空气却像是坚硬的金属,片刻后被这双洁白的手生生压碎,一股脑合在了剑身之上!
气冲霄汉。
鬼殇剑凄厉疯狂地叫了起来,一身狂戾地剑气全数涌进了张至清手中的这把剑上,剑气涌入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以至于手掌握着的剑柄处竟倏然间变得高温起来,倏地一声蒸发了草绳上的所有水滴。令人恐怖的金石磨擦声音响起,长剑在皇甫寺紧紧合着的双手间,往前踽踽突进了一寸!
身边的海水被两股大宗师的气势震得波涛汹涌,皇甫寺依然微低着头,双臂上的广袖早已化作了身周空中飞舞的蝴蝶,世上最稳定的那双手臂死死夹着那柄剑,片刻后,手上的皮肤开始寸寸裂开,就像是得了某种皮肤病的患者。皮肤老去,边缘翘起,看上去就像是建国初三年大饥荒中、那场席卷全国的大旱土地,丝丝寸寸龟裂开来,异常恐怖惊异。
但皇甫寺那双温润的眼中全是宁然的目光,没有半分的惧色,如同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
看着掌中的剑一寸一丝地向自己的身体靠近,也没有一丝情绪吐露,只是吐了一个字:“无!”
他两只已经被剑势逼得皮肤寸裂的手臂,随着这一个字偈,猛然间醒来,“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主于后,无敌于前”,其中的气势比海水更深,比湖水更柔,比河水更纯,比溪水更清,恰如那江南女子的眼波,也似草原女子的嗓音,一缕一缕地缠在了惊天一剑上,让那强大到了极点的剑势骤遇温柔,不得不在途中暂歇。
嘭!
剑身尽断!
两位大宗师终于支撑不住,被各自的气势逼得猛然间贴着海绵后退了数十米,脚下浪花高耸。
张至清没有任何停顿,以身为剑,势破天地,就这样须臾横纵十余丈,像一道电般再次杀去。
咔地一声。
就在这短短一秒间,天公极为凑趣赏了一道闪电,照亮了被乌云遮盖、显得格外阴暗的海面。
闪电照亮了张至清那张永远古井不波的脸庞,只见他双眼里竟盈满了如野兽一般地狂野气息!
从头至尾,张至清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只是凄厉地尖啸着,啸声回荡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不知道能使多少人噤若寒蝉。()他是用剑的大宗师,即便手中没有剑,他也可以一马平川,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剑!身上的剑势随着啸声全数涌了出去,逾发得暴戾不可阻挡,无穷无尽地杀意,暴戾的气息,尽在这一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