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
胜负昭然若揭。
《十八岁的天空》:世界上最不可做试验的,就是人心了。
胡须深有同感,原以为招来几名得力助手,同仇敌忾,能够更轻而易举地溜之大吉,却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愣是独坐穷山引虎自卫,没落在警察手里,反倒被黑吃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懊悔万分。胖子除了好色,没多大能耐,第一时间就被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劫匪缴械控制,再瞧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能动弹的强子,他心中更是笼上了一层凉飕飕白沁沁的阴霾,手心浸满了冷汗,不明白前一秒还在横眉怒目嚷嚷格杀勿论的强子,为什么下一刻就轰然倒地不起了,眉心处的一个小破洞正缓缓流出鲜血,如朱砂般惊艳。
可惜他没发现,那个领头一直把玩的小石头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
眼镜此刻的悲痛心情,与胡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场燎原大火源自于他。
平常,他很少会意得志满,也很少会无心恋战,甚至可以说大起大落的情绪从来都与他绝缘,但这一次,心情无疑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直认为自己观人城府,就像杜甫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一般易如反掌,现在才幡然醒悟,山外青山楼外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得透、读得懂、弄得清的,就像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谁会想到一直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的他骤然变脸,而且变得那样的势如破竹凶神恶煞,丝毫不留情面。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行将就木,胡须却心有不甘,收起藏怒宿怨的情绪,再次将笑容挂在了脸上。
就是最丑陋的人,脸上若有了从心底发出的笑容,看起来也会显得容光焕发,可爱得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领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出声,耐心等待着下文,世界上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有耐心的了。
“既然小哥那么想要九份,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做个顺水人情,答应就是。”胡须微笑道。
在他眼中,不管多大岁数的人类成员,在钱面前,一概年轻。
那领头愣了下,对于这个让步有些始料未及,但随之就笑了起来,而且愈笑愈放肆。
“小哥笑什么?难道还在怀疑我的诚意?”胡须诧异道,遮盖半脸的浓密髯须犹显僵硬突兀。
“世上的暴君,若准备打一场战争,不到万事俱备,总是要侈谈和平的。”那领头止笑,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胡须终于卸下了本就不深的城府,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怒目横眉。
“我想要的,你未必能给的了。”那领头轻声道,悄然瞥了眼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纳兰葬花。
“你尽管说,只要不是水中捞月的事,我胡须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胡须夸下海口。
“你的命。”那领头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三个字,就仿佛问别人“吃饭没”那么自然而然。
万籁无声。
那些趴在地上的人质早就安之若素了,全都竖起耳朵听热闹,内讧从来都是最有看头的戏码。
“我与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为啥非得要赶尽杀绝呢?”胡须艰难挤出这句话,暴虎冯河。
“不是我苦苦相逼,只是他们,觉得你天理不容。”那领头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几个手下。
胡须大惑不解,瞧瞧那几位,除了人高马大肌肉横秋,没啥特别的,怎么跟自己这么大仇恨?
很快,他就明白了。
其中一位持枪看管胖子的劫匪扯开面罩,露出一脸正气,威风凛凛道:“我们是警察。”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