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清亮迷人的秀目让笑意挤得细长,轻声道:“何止出名,简直就是传奇。”
萧云苦笑,轻声道:“谁给我造的谣?”
温庭筠道:“你俩徒弟呗,他们把你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关注。”
此时,服务员送来了两杯绿茶,陆羽接过一杯,微笑道:“萧云,看来你很苦恼。”
萧云捧着那杯绿茶,心里烦忧,无奈道:“那当然,我一个市井小民,应该低调。”
陆羽浅呷一口茶,微笑道:“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也能感觉到你喜欢无拘无束的清淡生活,可命运之神却开了个小玩笑,让你误打误撞走进了我们的圈子,这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莎士比亚说,人们可支配自己的命运,若我们受制于人,那错不在命运,而在我们。你依然可以过你想过的简朴生活,人各有志,我们这些朋友断然不会强拉你进来,只是我希望以后无论何时,只要我们一见面,就立即成为无话不谈的死党。”
萧云起身,端起茶杯,大笑几声,轻声道:“为了你这番话,以茶代酒,敬你了。”
陆羽当然不会觉得这个行为缺乏修养,站了起来,轻轻碰了下杯,微笑道:“干。”
温庭筠也凑着热闹,齐齐碰杯,这个举动哪像在档次高雅的西餐厅?分明就是大排档。
那几个见惯世面的女侍应生看得一愣一愣,哭笑不得,好在他们并没有打扰到其他人。
这三人也觉得在这种绅士淑女的场合,这样做有些不伦不类,便笑着坐了下来。
陆羽又抿了口茶,忽然说了句:“萧云,其实今天我找你来,还有别的事。”
萧云一怔,皱了皱眉,轻声道:“什么事。”
陆羽没有马上说,拿出钱包,递给温庭筠,轻声道:“小筠,你去前台结账。”
温庭筠是个聪明女人,识大体地点头,微笑跟萧云说了声抱歉后,就往前台走去。
萧云见着陆羽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有些凝重,下意识加重了手指握住茶杯的力度。
陆羽左右望了望,那抹终年可见的微笑消弭殆尽,悄声道:“我要给你三样东西。”
萧云轻轻点头,静静看着陆羽从他随身带的一个包里掏出的东西,慢慢打开。
终于,萧云见到了这三样东西,神情不变,可瞳孔紧缩,这个细节谁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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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一片清凉。
萧云从蓝枪鱼出来,与陆羽道别后,没有马上回转,而是来到了老城区的紫荆花道。
这次有点不同寻常,他并没有坐公交车,而是叫了辆的士,不是他有钱了,也不是他贪图便捷,而是因为温庭筠那死妮子已经把钱提前付给了那司机,他想推脱也推脱不了,只好惟命是从,做了个顺水人情。
司机刚开始还嫌他磨蹭,一听到他报出的这个住宅区名字,神情就有点诡异,因为他印象中住在那里的都是些老而弥坚的权威人物,而且有最阴森恐怖的暗哨,心里艳羡了些许,对一身贫民装束的萧云客气恭敬了起来。
车开得稳,却快,转眼就到了小区门口,萧云下车,没有任何顾虑,悠闲走了进去。
那司机往黑暗得一望无际的里头瞥了几眼,心生恐惧,油门踩到底,迅疾离开。
小院安静如常。
并没有因为来客而生起丝毫的戒备之心,似乎这个城市任何的一丝浮躁都与这里无关。
一间古色古香的屋里,典雅而淡素,无形中流着一股豪门气质,更是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一个古木书柜夺人眼球,上面全部是线装古书,其中不乏珍贵的传世孤本。几盆绿色植物让屋内平添几分幽静,墙上的几幅山水画真迹千金难买。
可惜,山水画只是个陪衬,它们众星拱月般绕着正中央那帖手书的蒋介石真迹――“青松自若”,笔势欹侧奔放,变幻莫测,一气呵成,颇为壮观,真乃“风激跃跌宕,字势多奇拗”,堪称绝品。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张古朴茶桌与那套极品茶具。
而在桌子的后头,一个老人孤独地坐在轮椅上,仿佛一尊蜡像,始终一动不动,在窗边幽幽望着外面的世界,双目清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正如没人能看透这浓稠如墨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