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它未能如愿以偿,它的主人,中年汉子无情地把它赶到一边。
它沮丧委屈地走到另一棵橡树底下,继续趴在地上养精蓄锐,双眼更加无神。
中年汉子蹲下来,仰头望着这个似乎很普通却又不平凡的年轻人,又点燃了一根烟。
年轻人放下剩余半瓶的矿泉水,随意地坐在草地上,透过树缝抬头三十度仰望苍穹。
这年轻人当然就是萧云,这是他的第三份工作,一名建筑临时工。
虽然收入微薄,但世道艰难,有份临时工作总好过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一缕余晖恰好照在萧云如冠玉般的脸庞,更显俊气,与建筑工人这个职业毫不相称。
这份工作是中年汉子介绍给他的,他俩是一个工作小组,负责运送石子和水泥浆。
中年汉子是甘肃兰州人,叫马潼关,跟着他那做包工头的堂弟马锦绣来宁州打零工已经六个年头了,可以说见证了宁州这几年来的发展变迁,可惜的是,他仍然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一份子,多年申请入籍宁州未果,每年春节过后从老家过来,都会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慨,却没有一种归属感。
在这座偌大的繁华都市,他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罢了。
马潼关抽了口烟,轻声道:“辛苦你了,云子。”
萧云笑了笑,将蓝色工作风衣褪下,放在旁边,轻声道:“没什么辛苦的,只是流多几滴汗罢了。俗话说得好,一个人苦不苦,看看人家萨达姆;一个人顺不顺,看看人家克林顿。如此看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
马潼关被这句话逗乐了,笑着道:“你呀,什么时候都是这般乐观,就没见你抱怨过。”
萧云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微眯起双眸,望向很远的远方,想起了母亲曾给他讲的一番话:孩子,你将要远行,将有一生的岁月等你去走,但你要记住一点,一定要保持快乐,这是我们穷人最后的奢侈,不要轻易丢掉快乐的习惯,否则我们将更加一无所有。
马潼关望了眼走向工棚的那俩人,轻声道:“云子,你又帮那两个家伙忙了?”
萧云回过神来,轻声道:“嗯,我完成了咱俩的任务,还有时间,就帮他们了。”
马潼关冷哼了声,微怒道:“那俩混蛋总是这样见缝插针,看见就闹心。”
萧云微笑道:“老马,悠着点,这忙,我可不白帮他们。”
说着,萧云从怀里掏出两包芙蓉王,抛给了他。
马潼关愣了下,看着手里的芙蓉王,不解道:“这是?”
萧云轻声道:“他俩给的,你别老抽那便宜的广州烟了,换换口味,抽点贵的。”
马潼关眸子有些湿润,轻声道:“云子,我抽惯了便宜的,贵的抽不惯。”
萧云将视线转回天空,轻声道:“抽着抽着就惯了,你不会一辈子都想抽广州吧?”
马潼关无神的双目忽然闪过一抹坚毅的神色,果敢道:“当然不想。”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世上没有人不想过上好日子,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都只能抽几块钱的低等烟。
萧云微笑,转过头望着马潼关,轻声道:“你手腕的伤今天好点了吗?”
马潼关将两包芙蓉王搁回内兜,轻声道:“有你的那些中草药敷着,好多了。”
萧云轻声道:“你拉伤手腕的筋,得养些日子,不然年老时,风湿就难免了。”
马潼关点点头,叹声道:“都怪我自己笨,拉个手推车也会把手腕给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