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南絮近几日睡得特别少,每天不到两个小时,她一直担心着齐骁的安危,今日又受了伤,问他,他也不说。
他说送她离开,即使他不承认他的身份,也间接表示她的猜测是对的。
迪卡那边人从走后,便悄声无息,好像突然死寂了一般,她毫无睡意,站在窗口望着那边,昏暗的灯微微闪着光,除了一班班的换岗,其余不见任何身影。
她看向床上的人,隐隐感觉,迪卡出事了。
齐骁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一小会儿便醒来,他分析事态,四号被缴很容易把祸端引到他身上,他已有对策,即使很难解决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担忧的是,会不会把问题引到南絮身上,她在他身边,不安全。
天刚放亮,齐骁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南絮睁开眼睛,就见他冲自己说:“跟我走。”
南絮急忙起身,两人刚走到楼下,就听到外面行驶而来的车声,很快,车子停在院落外,齐骁站在一楼大厅中央,看着廖爷进来,后面跟着的人一个个举枪冲他,而最后,坐轮椅被推进来的道陀,显然半条腿快要废了,包扎的位置打在膝盖骨上,以后站起来也难了。
道陀看向齐骁的目光带着不弄死他不罢休的狠劲,他此时是恨齐骁,恨不得杀掉他再啃了他的骨头。
不,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要剥皮抽筋,打毒针折磨他,让他死也活活被折磨到死。
廖爷手撑着拐杖,每一下敲击地面,声音的重量都像打在人心上,让屋子里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在正中的位置坐下,进来的手下全部用枪指着齐骁,南絮知道,真出事了。
她就站在齐骁身后,看着廖爷以往那老狐狸般的目光,此刻已经变成阴狠的狼,只要他张开獠牙,便能让人血肉模糊。
这时齐骁的手下闻声赶来,急忙举起枪对准其它人,齐骁摆了摆手,“都放下。”
齐骁算到廖爷会找上他,他佯装吃惊:“廖爷,道爷这是怎么回事?”
道陀用缅说骂了一堆话,南絮听不懂,然后说的中文她听得明白。
道陀从腰间掏出枪指向齐骁:“老子他妈的看走眼,中了你的圈套,全他妈被军方给端了,齐骁,要说狠,没人比你狠,你来这四年,廖爷对你有半分不好吗?
你有今天全他妈的仰仗着廖爷,不然你是什么,你连条狗都不如。”
齐骁一如既往的冷静,即使枪指在他头顶,他也依然稳如泰山,这样的心态,练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怕死,“廖爷,出事了?”
廖爷依旧没开口,道陀骂了句:“妈的,装模做样,狗东西。”
“廖爷,如果出事了,希望也知会我一声,我确实不知眼下这情况是为何意。
我为廖爷卖命,这四年,我有哪里做的不周,至于这样兴师动众,这么多枪对着我。”
齐骁不卑不亢,越遇事越冷静,因为只有理智,才能克敌。
如果他此时慌了,便是送人头。
“那根本就是个假三爷,是中国军方的人。”
道陀喊到,气得一枪打在地上,齐骁的手下此时也吓得不敢上前,这是他们势力内部的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真要火拼起来,他们自然是站在骁爷这一边。
“假的?”
齐骁蹙眉道,“廖爷,三爷这个人是道爷查的,我只是通过眼线得了这个消息递给您,赛拉那批四号确实跟一个叫三爷的人接洽,如果您不信,可以问桑杰,他清楚一切。”
桑杰自然是清楚,但此时再说这些已无意义,道陀手里的货被军方缴获,几乎要了他身家性命,此时又丢了一条腿。
“当天的事廖爷您也知情,我的眼线送情报过来被人跟踪,被桑杰拿下。
迪爷,他当天也在。”
“还有脸提迪卡,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道陀跟迪卡虽然也不合,暗中争斗不少,但齐骁,他只是个廖爷收回来卖命的狗。
南絮一听,迪卡不知所踪,那么昨晚齐骁出去,是不是因为迪卡。
她担忧,却也做不了什么,因为她不能表现过多关心,那样会暴露齐骁的身份。
这时就听齐骁说,“廖爷您信不过我。”
他这句是肯定句,廖爷如果信他,就不会有现在对峙的场面,廖爷可能信他吗,他不过就是给他卖命赚钱罢了,毒枭贩毒坑害人命,这些人哪有良知,都是披着人皮的恶狼。
“齐骁,这四年,我待你不薄。”
廖爷此时开口。
“是,廖爷。”
齐骁恭敬回答。
“三爷的线是你牵的,消息是你给的,现在连赛拉都被端了,让我相信你?”
他手上的拐杖狠狠的杵向地面,呯呯的砸在地上,连道陀都禁了声。
“消息是我给的,但人不是我找的,真假本就难辨,您让我给您一个解释,我也没办法解释,相信于否,取决于您。”
他说完,张开双臂摊开手,冷笑道,“我来您身边四年,赌场得来的利润日益增加,昨天也跟蔺闻修碰上面。
廖爷,我用四年时间替您赚钱,替您打地盘,收地盘,您要是觉得没功,我无话可说。
如果说我有意对您不利,这四年,我把任何一个军警方面的人带到过这里吗?
您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但污蔑这话,我齐骁不接受。”
“齐骁,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廖爷绰起杯子,直接砸了过来。
杯子从他左肩上掉落,南絮心底猛的一揪,打上的那处,正是他的伤口。
齐骁纹丝不动,脊背笔直挺拔,“兴师动众的来了,您不要个说法怎么能解您心头不快。”
他看向四周对准他的枪口,“不用这么多,一颗足够。”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道陀能玩得他生不如死的招数多得数不尽,死,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廖爷看出他态度坦然,也知晓他对生死毫无惧意,当年救下他时,齐骁身中四枪差一点丢了命,他才收下他做义子。
这几年他的付出有目共睹,赌场利润翻了几十倍,且不断在扩大。
毒品生意越发难做,迪卡那销金窝赚的钱不够他养自己的队伍,道陀又是现在这副模样,迪卡八成也折了进去。
廖爷不想丢掉齐骁这个得利干将,他已经损了两员大将,此时只有他能独挡一面。
大家见廖爷沉思,所有人都屏息着等着他开口,齐骁知道自己有筹码,廖爷再怀疑他,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会轻易要他性命。
道陀见廖爷沉思,担心他被齐骁说动,反悔来之前要搞死齐骁的事,“廖爷,不能信他。”
“你闭嘴,三爷是不是你找的?”
“都是他给的信息。”
“你自己识人不清,被引诱上当,我说过你多少次,做事要谨慎。”
他此次没让齐骁出面,因为这批数目太大,怕的就是齐骁这边出事端,结果可好,齐骁没出面,道陀自己钻进了圈套。
“把你那个眼线找出来。”
廖爷对齐骁说。
“桑杰知道,这事你可以交给他办,他办您放心。”
“廖爷,不能信他,这人不能留。”
道陀是记恨齐骁的,因为他风头太盛,以往他跟迪卡,迪卡那条疯狗他睢不上眼,后来,所有人都信任齐骁,包括廖爷。
他被打压几年时间,此时不翻身,更待何时。
“不能留他,廖爷。”
廖爷重重叹了一口气,冲桑杰使了个眼色,桑杰是他心腹,对于齐骁的行动都会向他汇报,可以说是在齐骁身边安装的一个监视器,所以这次的事,齐骁还是有理由,但,也不能这样轻轻相信他了。
桑杰过去后,廖爷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桑杰,桑杰倒了水回来,走向齐骁。
齐骁心下一惊,这比起死,更难让他接受,“廖爷,您知道我不碰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