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很快弄来了两张邀请函,自己用了真名,而黎舟那份用了他身边一个助理的名字,黎舟换了一身朴素些的西装,中规中矩的跟在霍桐身后,多数时候都低头保持安静,头发垂下来一些遮住眉眼,倒是也不容易发现他的存在。
起初霍桐还有些紧张,但是到了之后瞧见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就不怎么担心了,一个订婚宴请了这么多人来,门口招待的服务生都不够用,他带着黎舟过去递了请帖,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霍家在京城有些门路,江心远之前能和霍家老爷子说上话,完全是看在黎家的面子上,现在也搭不上霍家这条线,顶多就和霍家旁支的几位不怎么重要的公子哥有些联系,霍桐能来,完全出乎江陈两家的意料,入座不久之后就有人特意过来请他去坐在前面。
“不知道霍少今天会来,招待不周,您可以带着您的助理一起过去,前面的位置要更宽敞一些……”来请他们的是陈家的一位,满脸带着笑意。
霍桐看了黎舟一眼,两个人对了下眼色之后,他就站起来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随便给我助理安排个位置,哪儿都行,一会恭喜完主人家我还要回公司一趟有些事等着处理。”
对方连声答应,就带着霍桐去了,只随意打发了一个服务生过来带黎舟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那边坐着的有几位和他一样,也夹杂坐了两三个纹着花臂的大汉,有一个还剃着秃头,穿戴随意看起来并不像是能进入这种场合的人,那几位特助自觉受了冷遇,脸上带着不忿,互相没有攀谈的意思。
黎舟倒是觉得这样正好,他略微坐了会就起身离开了,同桌的人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离开的不止他一位,江陈两家这个订婚宴办得中不中,洋不洋,看起来一点格调都没有,现场瞧着都乱糟糟的。
休息室内,陈家的几位长辈也在小声议论外面的客人,时不时皱着眉头。
陈小瑶坐在梳妆台前正在补妆,她脸色也难看的厉害,化妆师动作都有些不太顺畅,刚想再给她上一点腮红提亮一些气色,就听到旁边传过来的几句话。
“陈琢玉把他那些朋友请来是什么意思?我听说有几个可刚出狱,这算怎么回事啊。”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家明明是和咱们家结亲,怎么一直顺着陈琢玉说话?门口迎宾的也是,什么人都放进来。”
“别提了,陈琢玉发出去上百张请帖,还不知道一会要来多少呢!今天大好的日子,都被他搅合了。”
……
化妆师有些尴尬,她只是来给准新娘化妆的,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豪门私密,尤其是听起来还这么恩怨情仇。她努力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给陈小瑶补了一点腮红,小声道:“用这个显气色好,红润些有喜气。”
气垫刚扑在脸上,陈小瑶盯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一双眼睛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她忽然伸手抓过化妆师手里的腮红一把扔到了镜子上,“哐啷”一声把镜子从中间砸出一道道蛛网裂纹!
休息室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她们都是陈小瑶的亲戚,知道她大小姐脾气骄纵互相看看不敢去劝,最后一位姨妈叹了口气走过来小声劝了两句,“瑶瑶,别生气,今天大好的日子何必为了其他人气伤了自己身子啊。”
镜子里的女人一脸愤怒扭曲,陈小瑶看着骂了一句:“是他陈琢玉不让我好过,他瞧不得我有一天风光,他明明直到今天对我有多重要,弄这些人来分明是想让全京城都看我的笑话!他当年怎么没死在外面!”
那位姨妈变了脸色道:“瑶瑶,不许胡说,你知道些什么!”她呵斥住陈小瑶,又让化妆师和其他那些女眷出去,自己留下半是安慰半是警告地对她道:“下次不许在外面说这种话,听到没有?再犯,我就让你爸爸来亲自给你说了!”
陈小瑶咬了咬唇,一双眼睛泛红含了泪,眨眼就掉了大颗的眼泪下来,“姨妈,难道我就白白受他的欺负吗!他爸妈死了是他自己的命不好,当初如果不是爸爸站出来帮他把公司管理这么多年,就凭他自己一个小孩早就败光了。”
那位姨妈皱了下眉头,她并不是恶人,即便是自己亲姐姐的女儿这么说,她也听着有些刺耳。当初陈家老人把遗产给了姐姐和姐夫,但是很快就败光了,反倒是二房的陈琢玉一家自己从头开始做出了一份事业,陈二夫妻两个因车祸去世,只留下一个幼子和公司,虽然陈小瑶的父母一直帮扶照顾,但他们也占了那孩子的家产十数年,早就该双手奉还了。
说到底,人家那份家产也不是继承来的,是陈二夫妻自己赚下的,理应归陈琢玉所有才对。
陈小瑶并不这么想,她自幼就长在家中听多了父母的言论,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丝毫过错,恶毒道:“我们家养了陈琢玉这么多年,他不但不感激,现在还闹出这么多事来,说到底就是为了钱,姨妈,他为了钱连亲情都不要了,简直就是无赖流氓,我妈妈说的没错,他这么胡闹,早晚要进监狱,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一个德行!”
姨妈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劝了两句,但陈小瑶完全不听,认准了陈琢玉是在报复她,“以前他就是那样,睚眦必报,一个大男人半点气度都没有,哈,现在巴结上有钱人了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对我们颐指气使的。”她握住那个姨妈的手腕,压低声音满是恶意对她道,“姨妈,我跟你说,外面都说陈琢玉得了陈家一位移民新加坡的长辈帮助,可那个富商根本就和陈家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