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挥袖扫落茶杯,碎瓷飞溅一地,他神色不再温和,瞳孔锐利宛如刀子。
“许七安,私放人犯,同罪并处。”魏渊喝道。
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许七安竟然升起了面临暴风雨的错觉。
“卑职知罪!”许七安当场认罪,大声道:“卑职自知罪孽深重,惶恐了一日一夜,终究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才选择与魏公坦白,是杀还是流放,任凭魏公做主。只是卑职的良心,并不是针对那该死的平远伯,而是自觉愧对魏公的信任和栽培啊...”
魏渊面无表情,如染冰霜。
“卑职今日与同僚闲聊,得知魏公被陛下责难,被朝堂诸公抓住把柄,趁机攻讦....”许七安情真意切:“卑职再想到魏公待我恩重如山....”
魏渊脸色稍霁,轻飘飘的打断:“恩重如山就过分了,直接说原因吧。”
....不是,大佬你说话怎么不按套路来,你还是混官场的吗?许七安脸色一僵。
他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平远伯暗中培养牙子组织,在京城贩卖人口,牟取暴利。牙子们拐骗孩子和女人,卖去青楼、卖去黑作坊、培养成窃贼,甚至斩断手脚掌,裹上黑狗皮....”
他把六号的解释,复述了一遍,言语间,并不掩饰自己对平远伯的憎恶。
魏渊目光微垂,耐心听着,做沉思状。
等许七安说完,他语气平淡道:“倒茶。”
这个细节,说明魏渊已经“原谅”他。
许七安立刻给倒茶,就像上辈子在派出所伺候领导那样。
魏渊喝了口茶,沉默几秒后,摇头道:“你对天地会了解多少?对地宗金莲了解多少?
“根据衙门调查,平远伯确实养着牙子组织,但那个六号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师弟,没有别的目的?
“也许平远伯还涉及到了其他事,也许牙子组织做过什么,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些你有想过?
“京察期间,群魔乱舞,再过四日就是陛下祭祖的日子。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在教我做事,在给我分析,他是真的想栽培我....许七安微微动容,对这个大宦官有了几分好感。
他把我当手下,我却想叫他爸爸,我真是太卑劣了...
“魏公教训的是。”许七安低头。
魏渊“嗯”了一声,赞许道:“不管怎样,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你继续潜伏在天地会,短期内的目标是揪出一号。”
“卑职一定全力以赴。”许七安大声说。
离开浩气楼,许七安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赢得了魏渊的信任。
想要地位稳固,想要往上爬,必须要学会站队,学会抱大腿。
不管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包括许七安的前世。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得不停的刷魏渊的好感度,赢得他的信任。
这次与魏渊来一个坦诚相见,许七安是打过腹稿的,不是鲁莽行事。
首先,打更人衙门对平远伯这种人间之屑很是不耻,查案不太积极,没有太迫切的“报仇”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