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出了金水市区,上了机场高速,许刀峰望了一眼端坐于身旁的吴骑龙,开口道:“小吴啊!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对那小子有些过于严肃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太天真了。”吴骑龙谨慎地道,他当然不敢明说老爷子的不是。
“说他天真,那是好话,说不好听点儿,那是幼稚。不过,我喜欢,但更多的是担忧。他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想法,确实很了不起,但是想法归想法,真要付诸于行动,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许刀峰略一停顿,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就像一些网民骂我们反腐不力,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想反腐,只是这其中的难度,比当年真刀实枪的战争还要复杂。我们想在一件事情上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成就,往往就需要在其他事情上花费九成的精力。什么叫事倍功半,我们比谁都更有体会。”
“就像王笑所说的那样,因为一份拨乱反正的保单,就牵动了地头蛇和渎职所长的神经,这些看似无关,但也确实都是隐藏于这份保单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实,这还只是最低级、最简单的斗争,如果等他争了上游,真要动手去抢那些保险大佬的蛋糕,这背后那张无形而又密不透风的大网,远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这可比一个小小的地头蛇和渎职所长所耍的那些小手段要恐怕得多,那可是真正看不见却摸得着的惊涛骇浪,往往是杀人于无形。吃人不吐骨头。”
“我担心的不是他有这份野心。而是担心他很快就会因为处处碰壁而丧失信心。担心他会因此而丧命,更担心有一天他有这样的能力的时候,却不再坚持这份信念,反而成了与那些他现在讨厌的家伙们一起排座座分果果的同伙,毕竟那是实打实的巨大利益,没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那样的诱惑和考验。这就像人们可以轻易地拒绝一块钱的引诱,却难以抵抗一亿元的诱惑,更何况那将会是比一亿还要多上几十上百倍的财富。到那时。一旦他的这份野心变成了贪心,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说到底,平庸很简单,随大流也容易,可真想干点儿正事儿,尤其是要拿那些既得利益集团开刀的正事儿,怎一个难字了得!”
许刀峰感慨了一路,直到车子到达机场,他才收住话头,其实这里面。更多的是借王笑的事儿,来感伤他自己的人生。
当年初入政坛。他也是雄心壮志,干劲足得像头野驴,可这些年磨下来,他硬是被磨得没了脾气,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一种最让人难以解释的折磨。
陆美姬开着王笑的车,载着狐步男在机场高速入口处跟王笑碰了面。
陆美姬见王笑毫发无损,这才放心,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儿?我还以为真要折腾一阵子呢!”
“算我走运,遇到贵人了,相信这一次田宗虎和张伟那帮混蛋们都大伤元气,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招惹我了。”王笑一笔带过地说道,并没有解释具体发生了什么。
“组长,你的银行卡和手机,还有电脑。”狐步男把王笑的东西尽数交还于他,心里对中午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王笑拿过手机,让陆美姬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他亲自开车,载着他们到了市中心,然后拿出一些现金塞给狐步男,说:“展台展板和条幅都废掉了,你就辛苦一下,再去弄一套,钱要是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要是有余剩,你们就留着晚上吃饭吧!”
“好说,这点小事儿就交给我好了。”狐步男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了钱。